林暮野从阴冷潮湿的密道中钻出,重新呼吸到山林间清冷的空气时,才有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实感。乱葬岗特有的荒凉死寂笼罩着四周,歪斜的墓碑和荒芜的坟冢在渐亮的晨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平添了几分阴森。他不敢久留,迅速辨明方向,朝着黑水峪后山炭窑的位置发足狂奔。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秦老板的话语——葬魂谷、囚笼、山魈、本源之力……每一个词都沉重如山,颠覆着他过往的认知。隆昌货栈(幽冥组织)的野心之大,令人心悸。而秦老板舍身相护的身影,更让他感到肩头责任重大。
他必须尽快赶回炭窑,将这一切告知张猎头他们。前路凶险万分,仅凭他一人之力,无异于螳臂当车。他需要同伴,需要谋划。
一路之上,他格外小心,将“影遁”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林间一缕若有若无的轻风,避开所有可能有人迹的地方。身上的旧衣服被荆棘刮破了好几处,脸上也沾满了尘土和汗渍,显得颇为狼狈,但那双眼睛却越发锐利明亮,如同淬火的寒星。
晌午时分,他终于遥遥望见了那片熟悉的山坳。炭窑入口被藤蔓遮掩,看似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寂静无声。暮野没有立即靠近,而是潜伏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仔细观察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周围没有埋伏或异常动静后,才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树干,迅速钻入了炭窑。
窑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柴火和泥土的气息。张猎头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擦拭猎叉,王氏在一旁默默整理着寥寥无几的干粮,马老三则靠坐在角落里,神色不安。三人见暮野回来,先是惊喜,随即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和凝重的神色,心又立刻沉了下去。
“暮野,你回来了!没事吧?”王氏第一个冲上前,关切地打量着暮野。
“我没事,王婶。”暮野摇摇头,接过张猎头递来的水囊,猛灌了几口水,喘息稍定。
“县城情况如何?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张猎头沉声问道,眼神中带着期待和忧虑。
马老三也凑了过来,紧张地看着暮野。
暮野深吸一口气,将夜探县城、找到孙猴子、潜入墨雅斋、与秦老板交锋以及最后被迫从密道逃脱的经过,简明扼要却又重点突出地讲述了一遍。当听到“山神祭”的真相竟是镇压邪物“山魈”,隆昌货栈的目的在于打开囚笼获取那可怕的“本源之力”时,张猎头和王氏都惊呆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马老三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山……山魈?囚笼?这……这世上真有这种东西?”马老三声音发颤,几乎要瘫软在地。
“秦老板是这么说的,而且他拿出了古老的册子作为佐证。”暮野神色严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隆昌货栈如此大动干戈,绝非无的放矢。而且,吴家也有一幅类似的古画,这说明秦老板所说的守护者家族,很可能不止李家一个。”
“难怪……难怪隆昌货栈如此狠辣,这是要捅破天啊!”张猎头倒吸一口凉气,他常年行走山林,对某些玄乎的传说本就半信半疑,此刻听到暮野带回的消息,结合之前的遭遇,心中已信了七八分。
王氏则更关心李家人的安危:“暮野,那秦老板有没有说老爷和小姐他们可能被关在哪里?”
暮野道:“秦老板推测,李老爷是关键,隆昌货栈在得手之前不会轻易伤害他,很可能被关在某个隐蔽据点,或者……已经在被押往葬魂谷的路上。两位小姐可能作为人质同行。”
“葬魂谷……”张猎头眉头紧锁,“那地方邪门得很,老辈子人都说进去就出不来,是片死地!我们要是去那里……”
“我们必须去!”暮野斩钉截铁地说,目光扫过三人,“现在不仅是为了救李老爷和小姐,更是为了阻止隆昌货栈的疯狂计划。一旦让他们得逞,释放出那所谓的‘山魈’,后果不堪设想!秦老板临别时也指引我们去葬魂谷。”
窑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前往葬魂谷,意味着主动踏入最危险的旋涡中心,生存几率渺茫。
马老三首先打了退堂鼓,哭丧着脸说:“各……各位好汉,婶子,我……我就是个跑腿的货郎,这种要命的事情,我……我实在不敢去啊!求你们放我走吧,我保证远远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暮野看着马老三,理解他的恐惧。他本就是个被意外卷入的局外人。“马老板,你想走,我们不强留。但现在外面风声很紧,隆昌货栈肯定在四处搜捕。你单独行动,未必安全。”
张猎头也闷声道:“是啊,老马,现在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马老三想到隆昌货栈的狠辣手段,顿时又怕又急,进退两难。
王氏这时却站了起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暮野说得对,我们不能只顾自己。老爷对我们恩重如山,小姐们更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他们身陷囹圄,凶多吉少,我决不能袖手旁观!就算那葬魂谷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大不了……大不了这条命赔给李家就是了!”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但语气却无比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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