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树洞内,空气混浊,弥漫着血腥、汗水和泥土的气息。林暮野盘膝而坐,双目微阖,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逐渐趋于平稳。他正全力运转《六合拳》的疗伤心法,引导内息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同时小心翼翼地尝试梳理因强行催动“幻影无形”而有些紊乱的精神。
那卷银色卷轴已被他贴身藏好,上面的口诀虽只窥得开头寥寥数语,却已在他脑海中反复萦绕,如同种子般扎根。“气随心转,意与影合”,这八个字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穷奥妙,远非单纯的内力运用,更像是一种对自身存在状态的微妙掌控。
张猎头警惕地守在树洞口,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王氏则用撕下的衣襟蘸着收集来的露水,小心地擦拭着暮野身上已经凝结的血痂。她的动作轻柔,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依赖,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待子侄般的痛惜。这个少年,背负了太多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担。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暮野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虽然内伤依旧沉重,但总算暂时稳定下来,不再有性命之虞。
“感觉怎么样?”张猎头连忙问道。
“好多了,暂时死不了。”暮野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眼神恢复了清明和锐利,“此地不宜久留。郝爷生死不明,但他的手下肯定会扩大搜索范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黑松林。”
“去哪儿?”王氏忧心忡忡,“回之前的山洞恐怕也不安全了。”
暮野沉吟片刻,目光投向森林深处:“我记得张大叔你之前提过,黑松林边缘靠近邻县方向,好像有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
张猎头点点头:“是有这么个地方,叫‘洼子沟’,藏在山坳里,就十几户人家,都是些老实巴交的穷苦人,靠打猎和采点山货过活。平时很少与外界来往,官道都不通那里。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就去洼子沟。”暮野下定决心,“那里足够偏僻,应该能暂时避开幽冥组织的耳目。我需要时间养伤,更需要时间……参悟这卷轴上的东西。”
计议已定,三人稍作休整,便再次上路。由张猎头引路,他们避开可能有人迹的路径,专挑最难走的山林缝隙穿行。暮野虽然伤势不轻,但内力恢复些许后,行动已无大碍,甚至因为对“影遁”身法的理解加深,在山林中移动更加悄无声息。
一路上,他们格外小心,昼伏夜出,尽量不留痕迹。幸运的是,并未再遭遇幽冥组织的搜捕队伍,或许郝爷的意外坠崖确实让对方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两日后,三人终于走出了阴森的黑松林,眼前是一片相对和缓的丘陵地带。又翻过两座山梁,一个隐藏在深深山坳中的小村落映入眼帘。几十间低矮的土坯房或木屋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山坡上,炊烟袅袅,鸡犬相闻,显得宁静而破败。这里便是洼子沟。
张猎头在村里似乎有个远房亲戚,是个姓赵的老光棍猎户。在他的引见和一番含糊其辞的解释(只说是遭了兵灾逃难来的远亲)下,赵老汉虽然有些疑惑,但看在三块袁大头的份上,还是腾出了一间堆放杂物的偏房让他们暂住。洼子沟太穷了,几乎与外界隔绝,突然来了几个“逃难”的,虽然引人注目,但村民大多淳朴,倒也无人深究,只当是多了几张嘴吃饭的可怜人。
偏房狭窄简陋,但总算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屋顶和四面墙。暮野终于可以安心疗伤和修炼。他每日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屋里,一方面继续运功疗伤,另一方面,则开始潜心研究那卷“幻影无形”心法。
这心法果然玄奥异常。它不像《六合拳》那样有清晰的招式套路和内息运行路线,更像是一种意念的修炼法门。要求修炼者放空心神,感知自身与周围环境(尤其是光影)的微妙联系,进而尝试扭曲这种联系,制造出视觉上的错觉甚至短暂的分身幻影。
暮野尝试了数次,进展极其缓慢。这需要极其强大的精神集中力和一种近乎直觉的空间感知能力,远比武学招式的练习要困难得多。有好几次,他强行催动意念,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引得脑海刺痛,险些走火入魔。
但他没有气馁。他知道,这等绝世心法,绝非一蹴而就。他耐着性子,从最基础的凝神静气开始,一点点地打磨自己的精神力,感受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投射在墙上的光影变化,感受着夜晚油灯下自己身影的摇曳。
在疗伤和修炼之余,暮野也没有完全与外界隔绝。他通过张猎头和王氏,小心翼翼地打听外面的消息。洼子沟虽然偏僻,但偶尔也会有走村串户的货郎或去邻县换盐的村民带来一些零碎的信息。
综合这些信息,暮野大致了解到:李家惨案在青石镇一带依旧传得沸沸扬扬,官府的海捕文书还在,但似乎雷声大雨点小,没什么实质进展。镇上确实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行事低调,但眼尖的人都能看出不是寻常百姓。关于郝爷坠崖的消息,外面没有任何风声,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般。这反而让暮野更加警惕,幽冥组织显然在刻意掩盖此事,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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