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中，“乾坤”低沉而恒定的运行声仿佛是宇宙自身的心跳。
光幕之上，那条被模拟出的海豚影像，其大脑结构的演化路径正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奔向未来。
“推算结果持续输出…”
炙心紧盯着光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清澈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微颤。
“根据模型显示，地球海豚种群若沿此特定路径发生‘智慧爆炸’，其大脑开发度可在六千年内达到惊人的43%！”
这个数字让葛小伦倒吸一口凉气。
一旁的林璃虽然对具体数值缺乏概念，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炙心和小伦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烈的震惊与骇然的情绪波动。
她微微屏息，知道“乾坤”正在揭示一个极其惊人的真相。
“不是，这啥意思？我们人类文明有记录才多久？五千年？它们六千多年就能…就能赶上…呃…”葛小伦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是‘逼近’。”炙心纠正道，她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学术般的冷静，但语速稍快。
林璃能感知到，在那冷静的外表下，炙心的思维正以极高的速度运转，混合着一种学者发现惊人真相时的兴奋与警惕。
“并非全面超越，而是在特定的生物进化赛道上，达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高度。”
她调出对比数据。
“作为参照，我们天使文明，从蒙昧到如今大脑开发度平均45%的形态，耗费了超过十万年的时光。”
六千年对十万年！
43%对45%！
这组对比带来的冲击是颠覆性的。
海豚，这种在人类看来是聪明可爱的生物，其潜在进化速度，竟然比已知宇宙最高等的天使文明还要快上整整一个数量级！
“‘乾坤’的推演基于现有数据，其概率高达87.4%。”
炙心继续道，她的思维已经完全沉浸在这巨大的发现之中。
“这并非个例。回顾历史长河：神河文明，从提出‘大时钟’的宏伟构想到最终将其实现，花费了五万年；
而后，从拥有大时钟到用它发现虚空的存在，用了五千多年；
再从理解虚空到尝试将其运用于实际，又耗费了无数心力。”
葛小伦听得有点晕，五万年、五千年…这些时间单位对他来说太抽象了，他只知道这长得离谱。
炙心继续道：“而我们天使文明，在凯莎女王的领导下，将虚空技术从理论应用到实际，武装到基因内部，打造出高级神体，用了约一万年。”
“即使是将一份成熟的虚空引擎适配到一名天使体内，”她轻轻指了指自己，“也需要超过五百年的调试。”
说到这里，她看向葛小伦和蕾娜，眼神变得有些奇异：“而你们，葛小伦，你的‘雄芯’，是在特殊条件下，用了三天。我们眼前这个‘乾坤’，从图纸到现实，用了不到五天。”
葛小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挠挠头：“啊？我们…我们这么快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参与了一件多么离谱的事情。
蕾娜倒是挺起胸，一脸“理所当然”的骄傲：“那是，也不看是谁在提供能量！本女神出马，效率能跟那帮老古董一样吗？”
但她眼神里的惊讶却没完全藏住，显然也被这对比震撼了。
“凯莎女王说过‘不要相信虚空’，‘没有虚空’，因为已知宇宙没有比天使更高智慧的生物”。”
炙心的神色黯淡了一瞬。
“但死神卡尔…他用了一种…更极端的方式去探索。他动用了‘大时钟’，燃烧了多颗巨型恒星的全部能量作为算力，进行了一场疯狂计算。”
“多少颗恒星？！”蕾娜失声叫道，作为太阳之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一股混合着震惊、难以置信甚至一丝恐惧的情绪从她身上猛烈爆发出来。
这股情绪如此强烈，以至于林璃都微微侧目，但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屏障，只是眉头蹙得更紧，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这件事的可怕程度。
“计算结果是，”炙心的声音压低了，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宇宙中，可能存在智慧形态和境界远远超越我们常态认知的存在。
那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方式。
但是，即便付出了如此代价，大时钟也无法推演出大脑开发度超过60%的文明的具体形态。
它似乎…碰壁了。”
葛小伦听得半懂不懂，但“碰壁”这个词他明白了：“意思是…算不下去了？到头了？”
“可以这么理解。”
“卡尔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终极恐惧。”炙心说出了那个禁忌的词汇。
“宇宙已有百亿年历史，拥有足够的时间长河供文明诞生和演化。如果存在比天使更高级的智慧形态，理论上早该出现并统治整个已知宇宙。
但事实上，并没有。
它们是否存在？是已经消亡？还是其存在形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观测和理解范畴？
这种‘不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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