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里听来一句话:一个女人这辈子最大的敌人,不是婆婆,也不是丈夫,而是自己的妈妈。
王圆圆觉得,她和她妈的关系,仿佛就应验了这句话,温馨感动永远超不过半天。
欢天喜地回家,那顿饱含母爱的韭菜肉馅饺子下肚,满足感还未完全消散,她抱着小侄女心心,在家里西山墙的树荫下乘凉,享受着假期的宁静。
“小心心,想姑姑没有呀?” “来,亲姑姑一个!” “嘻嘻……”
侄女软软地趴在她怀里,笑得像个小太阳。王圆圆也沉浸在这片刻的安宁里,希望时间走得慢一些。
然而,这宁静很快被打破。
“她爱红婶!没事了来家里玩会儿呗!你有没有好人家啊,给俺圆圆说个媒?她脸皮薄,自己不会找……”
妈妈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从大门口传来,王圆圆先是倏地睁大眼睛,随即无奈地闭上眼,心底发出一声哀叹。
感觉爱红婶子好不容易才摆脱我妈的热情“围剿”,没消停一会儿,另一个目标又出现了……
“她坷垃伯!你成天跑着给人说媒,也给俺圆圆介绍个吧?俺也不挑,只要孩儿好、人正经就行!”
“咋不中啊!圆圆要样有样,要个有个,我留留心,一定给她介绍个好的!我手里现在正好有个男孩,你和圆圆说说,看她愿意不?愿意了,趁这孩儿十一放假正好回来,让他俩见见!”
“中!中!中!走,咱屋里说去,你具体给我说说这孩是干啥的?家里啥情况?……”
听着脚步声和谈话声渐远,王圆圆抱着心心,感觉脸上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来。终于等到她妈把人送走,王圆圆从山墙后走出来,抱着心心站在院里,对着大门口喊:“妈!你进屋来!”
她妈还意犹未尽地看着过路的行人,眼神里写着“下一个目标在哪里”。
“妈!”王圆圆气急败坏地又喊了一声。
“弄啥哩!来了来了!你这闺女,喊啥哩喊!”她妈一边嘀咕着,一边不情不愿地走进屋。直到对上她咄咄逼人的眼神,她妈才有些心虚地别开脸。
“弄啥哩啊?”她妈故作镇定。
“你说弄啥哩!你刚才在干啥?喊俺爱红婶和坷垃伯干啥?”王圆圆胸口堵着一口气,声音都带着火星。
“这咋了?”她妈反而理直气壮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都是这个理!你以为你还小呢?马上24了!你看小时候和你一块玩的,没上学的,果果、小敏、倩倩,人家不都结婚有孩子了?就你,连个对象影儿都没有!”
王圆圆听得咬牙切齿:“这能怪我吗?是谁以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上学一定不要谈恋爱,不要嫁到外边去!怎么我一毕业,你就急着往外撵我,怕我多吃你家米啊?”
王圆圆能看到她妈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她的话确实戳中了要害。从前每次去上学,她妈都像防贼一样防着她谈恋爱,一遍遍套她话,仿佛她谈了恋爱就是犯了天条。可从六月底毕业回家到现在,她在家才待了不到三个月,怎么就好像成了滞销品,让她妈如此心急火燎?照这个速度,要不了两天,怕是连村里流浪的猫狗都知道,老王家有个闺女叫圆圆,没对象,愁嫁!
“此一时,彼一时嘛,你这不是毕业了吗?”她妈试图辩解。
“怎么,我毕业了,这家就不是我的家了?你就说,我能不能待了吧?”王圆圆把最尖锐的问题抛了出去。
其实她早就感觉到,这个家,从她哥结婚那天起,就似乎不再完全属于她了。她像个多余的客人,一边努力适应着新的家庭格局,一边又无比渴望逃离。
她妈也被她的话气到了,恶狠狠地瞪着王圆圆:“你就不知道好歹!行,我不管你了!”
王圆圆巴不得她妈真不管,但她知道这都是气话。不给她找到对象、把她“顺利”嫁出去,她妈绝不会罢休。王圆圆把心心递还给她妈,独自转身回了自己房间,重重关上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来个眼不见为净。
房间里安静下来。她拿起手机,点开与张文龙的聊天界面。那里像死一般沉寂,最后一条记录,依然停留在他发来的那张她的毕业写真上。昨天晚上看到时的心动与雀跃早已冷却,此刻甚至生出几分无名火——他这是什么意思?撩完就跑,不负责任吗?一股冲动涌上心头,王圆圆恨不得立刻把张文龙从联系人列表里删除。
手指悬在删除键上良久,最终还是泄了气。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还是普通同学。
心绪烦乱,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睡梦中,那个阴魂不散的山洞再次出现。而这一次,王圆圆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缕游魂,以上帝视角看着洞里的“自己”像畜生一样被人糟蹋,看着“自己”独自垂泪,一遍遍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字字泣血……
“啊!”她猛地惊醒,一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她不知道这个噩梦为何一再纠缠她。是警示?是劝诫?还是仅仅源于她对未知未来,尤其是对亲密关系的深层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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