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芒星小队在一夜之间,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老牌强队毒牙连根拔起的消息,如同在H市基地这潭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的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
激起的并非仅仅是涟漪,而是席卷整个幸存者社群的惊涛骇浪。
最初是难以置信的窃窃私语,随即迅速转化为言之凿凿的惊叹与恐惧。
消息像瘟疫般在任务大厅、配给点、简陋的酒吧乃至每一个有幸存者聚集的角落疯狂传播。
细节在口耳相传中被不断放大、扭曲,但核心事实无比清晰。
毒牙没了,从队长蝮蛇到核心骨干,几乎被屠戮殆尽,而做到这一切的,是那支成立不久、曾在大学城任务中崭露头角的新晋小队八芒星。
这一次,贴在八芒星身上的标签彻底变了,不再是潜力惊人,而是实力恐怖,不再是有待观察,而是手段狠辣、睚眦必报。
他们的名号,不再依靠任务评价或某些亮眼表现,而是用毒牙的鲜血与尸骨,混合着风雪与硝烟,真正铸就成了一个令人闻之凛然的符号。
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带着血腥味的威慑力,沉重地压在每一个听到他们名字的人心头。
然而,在那栋如今已无人敢轻易窥探的小洋楼内,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
韩书连续几天都显得有些神思不属,配制草药时甚至会偶尔失手打翻器皿,他时常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那双手曾释放治愈的微光,如今却也间接沾染了同类的鲜血。
覃兰变得更加沉默,常常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眼神里残留着战斗那晚的惊悸与事后的茫然。
即便是崔杰,在最初的兴奋过后,面对训练时也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夺取同类的生命,即使对方是十恶不赦的恶徒,即使是为了自保和反击,那种心理上的冲击,对于本性并非嗜杀之人的他们而言,依旧是一道需要时间跨越的坎。
季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一个傍晚,她召集了所有队员在客厅。
壁炉散发着有限的热量,映照着众人神色不一的脸庞。
“我知道,这几天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季夏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们杀了人,不是丧尸,这种感觉很糟糕。”
她目光扫过韩书和覃兰,最后看向每一个人:“但是,我们必须认清一个事实,昨夜不是我们死,就是毒牙亡,绝无第三种可能。他们的计划一旦成功,我们失去的将不仅仅是物资和自由,更是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是我们前往摇篮的希望,甚至可能是我们之中某些人的生命!在末世,对敌人存有一丝不必要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身边最信任的伙伴最极致的残忍。”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被积雪覆盖、却依旧危机四伏的基地夜景:“我们战斗,我们杀戮,不是为了彰显力量,不是为了掠夺,而是为了生存,为了守护我们珍视的东西,为了那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摇篮’能够从图纸变为现实。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也注定会沾染鲜血。但我们流的血,必须有其价值。昨晚的血,为我们换来了暂时的安宁,换来了让其他觊觎者望而却步的威慑。这,就是它的价值。”
季夏转过身,眼神锐利而坚定:“如果我们因此沉沦、怀疑自己,那才是真正中了毒牙的计,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妥协。我们要做的,是记住这种感觉,记住这份沉重,让它成为我们变得更强大、更谨慎、更团结的动力,而不是束缚我们手脚的枷锁。”
她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林雅首先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经历过的残酷远比其他人更多,理解也更深刻。
崔杰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韩书推了推眼镜,深吸一口气,似乎将某种负担卸下。
覃兰也慢慢抬起了头,虽然眼神依旧有些柔弱,但那份迷茫减少了许多。
团队的凝聚力,在经历过这次血与火、生与死、以及战后心理挣扎的残酷考验后,非但没有瓦解,反而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钢,变得更加坚韧、成熟,拥有了一种内敛的、却更加可怕的力量。
而在基地的其他角落,关于八芒星的讨论更是沸反盈天。
战斧的驻地,蛮牛听完手下小弟绘声绘色的描述后,猛地灌了一大口浊酒,抹了把嘴,瓮声瓮气地吼道:“我靠!真他娘的够狠,直接连窝端了!以后没事可别去招惹这帮煞星!”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对强者的本能敬佩,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仿佛在评估一头闯入领地的凶兽。
铁拳的队长郑毅,则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久久沉默。他脑海中复盘着听到的零碎信息,最终只对身边的副手说了一句:“谋划周密,行动果决,善后干净……甚至懂得利用规则反将一军。这支队伍已成气候。”
在他的内部评估册上,八芒星的等级被再次大幅上调,从需要关注的新锐直接提升到了需要平等对待、甚至必须谨慎合作的强大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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