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峰靠着墙，背脊贴着冰凉的砖面，喘得像头拉磨的老牛。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灰混着血，黏糊糊地蹭在袖口上。
“人是打跑了，可咱仨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低声道，声音沙得像砂纸擦锅底，“这身子骨，现在连只鸡都撵不动。”
小焰坐在破窗边，正撕下裤腿布条重新缠胳膊。她哼了一声：“我还能抡铁链，揍人不误事。你要是不行，我就把你藏柜子里，对外说你是伤残人士，享特殊照顾。”
“你倒会安排。”梁云峰咧嘴，疼得抽气，“我是主心骨，藏什么藏？真要躺平了，你们一个挺着肚子，一个瘸着腿，谁去掀桌子？”
小灵靠在角落干草堆上，一只手搭在隆起的小腹前，轻轻揉着腰。她笑出声：“你们俩争什么争，一个半死不活，一个嘴硬骨头软，合起来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哟，这话熟啊。”小焰扭头看她，“这不是昨晚你说黑鸦组的原话吗？怎么，今早改骂自家人了？”
“那不一样。”小灵眨眨眼，“对敌人是讽刺，对你们是心疼。再说了，我这是系统认证过的温情表达，不是人身攻击。”
“你还真当自己是官方出品？”梁云峰扯了扯嘴角，“CPU温度正常，心跳稳定，你这系统天天报数据，比产检医生还勤快。”
“那是。”小灵拍拍肚子，“人家是单胎，我是双胞胎加系统三合一豪华套餐，出门自带导航、预警和胎教广播，走到哪儿都是‘天选之女’。”
“那你咋不直接召唤十万天兵？”小焰翻了个白眼，“非得让我们在这儿啃压缩饼干，喝半瓶隔夜水？”
“能力受限懂不懂？”小灵一本正经，“系统也要讲规则，不能随便开挂。不然我早喊一句‘雷来’，把黑虎帮炸成炭烤肉串了。”
“那你现在能干啥？”梁云峰问，“除了报体温、数胎动、讲冷笑话？”
“我能做预警装置。”她指了指地上一块弯曲的铁皮，“刚才用指甲刻了几道槽，配上磁石碎片，风一吹就反光。谁靠近门口，亮光一闪，咱们立马知道。”
“这不就是个破镜子照太阳？”小焰撇嘴，“省省吧，还不如我拿玻璃碴子晃人眼睛来得实在。”
“你那是街头斗殴技法。”小灵轻哼，“我是高科技战术布局，属于‘鲁班门前耍斧头——不知死活’。”
“行行行，你是诸葛孔明，我是张飞李逵。”小焰摆手，“反正动手归我，动脑归你，中间那个挨揍的是咱家梁大将军。”
梁云峰没接话，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颤的手。刚才那一战耗得太狠，现在连握拳都有些吃力。
“歇会儿吧。”小灵看出他不对劲，“你不说话的时候，准是在硬撑。别装无事人，你要是倒了，我和小焰就成了‘断线风筝——随风乱飘’。”
“我不是装。”梁云峰摇头，“我是怕一闭眼，再睁眼就是三天后了。敌人不会等我们睡醒才动手。”
“可你也得活着迎战。”小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你现在这状态，别说打架，爬楼梯都费劲。不如先补点东西，吃饱了再说别的。”
她说完转身就走，在倒塌的货架间翻找起来。一会儿踢开碎木板，一会儿搬动锈铁架，动作利落却不急躁。
过了半晌，她拎着两个瘪包装袋回来，脸上带着点喜色：“找到了！半瓶矿泉水，两包压缩饼干，保质期写着去年腊月，勉强能吃。”
“去年的？”梁云峰接过一看，“这玩意放这么久，怕不是变‘化石燃料’了。”
“饿不死就行。”小焰拆开一包塞他手里，“你当我是米其林大厨？有得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
小灵也凑过来：“分我一点就行，孩子最近胃口见长，昨晚上还踹我两脚，像是在抗议伙食太差。”
“这叫胎动积极。”梁云峰咬了一口饼干，干得直瞪眼，“说明将来是个暴脾气，随你俩。”
“那必须的。”小焰得意，“一个娘是系统化身，一个爹是硬骨头，生下来就得是‘虎父无犬子’。”
“那你是不是该改名叫‘虎妈’？”小灵笑。
“可以考虑。”小焰叉腰，“以后谁惹我，我就吼一声‘本虎发威——百兽退散’！”
三人笑作一团，笑声撞在空荡的厂房里，竟有些暖意。
梁云峰把最后一口水含在嘴里，润了润喉咙才咽下。他环顾四周，看到墙角一堆废弃材料：断裂的铁管、破轮胎、旧电线、生锈的货架。
“这些东西还能用。”他说，“不能光靠运气躲下去，得给自己添点家伙。”
“你想干嘛？”小焰问。
“做个简易防御。”他捡起一段铁管，“钉在门后当顶杠，窗户也能设绊索。小灵做的反光片放高处，有人靠近就能报警。”
“你还挺会布置。”小灵点头，“有点像古代城防图，缺的就是烽火台。”
“你就是烽火台。”梁云峰看着她，“你一动手指，咱们就全线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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