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眼的最深处,是连“存在”都在溶解的混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只倒悬的“竖瞳”悬在虚无中央——直径三公里的灰白气旋凝滞如琥珀,瞳孔处的漆黑极核裹着火环,像被永恒钉在时空缝隙里的微缩太阳,每一次火环搏动,都让周围的光线扭曲成螺旋状,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拽进它的瞳仁。
林澈踏入瞳仁边缘的刹那,所有“规则”都成了可揉捏的黏土。重力不再向下,而是像贴在皮肤的黏液,时而把他往左边的火环拽,时而把他往右边的黑寂推;温度在绝对零度与熔核高温间跳变,他的睫毛结了层冰,指尖却在冒烟,皮肤却没留下任何痕迹——这里的“感知”本身就是错的,连呼吸都成了多余的动作,肺里灌满的不是空气,是细碎的法则纹路。
他迈出第一步,脚下突然绽开一面镜子。镜中映出十个林澈:有的浑身裹着昊天的金光,正被净化成飞灰;有的陷在熵尊的黑寂里,正被稀释成虚无;有的握着完整的钥匙,却成了竖瞳的新瞳孔;唯一所有镜像都重叠的,是胸口古玉的裂痕——此刻,第三道口子正顺着玉珏的经络,缓缓绽开,像在呼应瞳仁的火环。
“滴——”
机械左臂的内置计时器突然响了,不是电子合成音,是电流穿过神经的刺痛,每一声“滴”都敲在他的太阳穴上。【极核稳定倒计时:00:05:00】的红字在视网膜上跳动,像一道催命符——五分钟,若不能拿到钥匙并逃离,熔核十极境的力量会被混沌法则反向吞噬,他会变成竖瞳里的又一缕灰白雾气,永远困在这规则的坟墓里。
林澈的手摸向风衣内衬,指尖触到一支冰凉的玻璃管——“人性恒温剂”,月羲在裂谷外塞给他的最后保险。管内的银白液体轻轻震荡,像被囚禁的月亮,映着他此刻的脸:左眼还留着熔核的火,右眼已浸了混沌的灰。他没有拔开瓶塞,反而把玻璃管插回胸袋,指腹摩挲着管壁,低声道:“靠药物锁着的‘人性’,是自欺欺人。要拿钥匙,就得先看见自己怎么被混沌啃噬——这才是真正的代价。”
说完,他转身走向漩涡核心。背影在扭曲的光线里被拉成一条细长的黑线,像一把没开刃的匕首,却带着要刺穿世界瞳孔的决绝。
越靠近核心,法则越具象。灰白雾气凝成无数条“活纹”,像巨型藤蔓爬满整个视野,每一根藤蔓都在缓缓蠕动,表面浮现的符号细碎如沙:上古先民的血书里,“死”字的笔画和他核冬天第一次看见的尸骸轮廓重合;昊天的秩序锁链上,每一环的纹路都和49号避难所的贡献点制度刻痕一样;熵尊的归零波纹里,藏着他母亲实验室爆炸时的黑寂——所有法则,都是过往的循环,是把他困在里面的“命运之网”。
林澈抬起机械左臂,五指张开,掌心的极核炮口裂开,暗红火环在炮膛深处旋转,热浪顺着金属骨骼传到肩膀。他没有发射,反而把炮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那里,古玉的第三道裂痕正泛着淡光。
“以吾为锤,以核为钉。”
轰!!
熔核十极境的力量被他全力引爆。丹田处那粒米粒大的“极核”突然脱离束缚,顺着经络一路狂飙——所过之处,血管被灼成金红色的线条,像在皮肤下埋了根烧红的铁丝;心脏一半停跳,一半在燃烧,他能听见自己肋骨的脆响,却没停下动作。极核最终冲进机械左臂,与传动轴融合,把整只义肢变成了一枚裹着火环的“人形钉锤”。
林澈抡起自己——是的,他以肉身为柄,以极核为锋,对准活纹最脆弱的一点(那里,上古血书的“生”字正和他第一次觉醒混沌灵根的画面重叠),砸了下去!
刹那间,万籁俱寂。
活纹没有爆裂,没有崩塌,是“被删除”了。像有人用橡皮擦在画卷上轻轻一拭,三万条法则纹路同时化作飞灰,露出后面更深的“无”——不是黑暗,是连黑暗都不存在的虚无。虚无的中心,一枚拇指大的碎片静静悬浮:灰白混沌色的表面,裹着一层极淡的光,是钥匙。
就在林澈的指尖距离钥匙还有0.001秒时,世界突然“亮”了。
左侧,一道璀璨金光破空而来,不是阳光,是“绝对秩序”的具象——亿万颗恒星的光凝在一起,却在抵达瞳仁前凝滞成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瞳,正是昊天的意志投影。瞳孔深处,秩序锁链环环相扣,每一环都刻着“静止”的律令,尖端直指林澈的心脏——那里有混沌,有古玉,是秩序最恨的“变量”。
右侧,一道漆黑波纹从虚空中渗出来,没有光,没有声,连温度都被它吸走,像宇宙背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熵尊的死寂波纹。波纹所过之处,时间突然归零:林澈能看见自己的头发在变黑(倒流回少年时),又在变白(加速衰老成老人),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连思维都快被冻住——这不是“毁灭”,是“让存在归于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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