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0年,千禧年的开端,对苏哲而言,是踩在时代脉搏上的极致癫狂。他正身处一场前所未有的资本盛宴中心。
科技股投资的最后狂欢:纳斯和克指数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向历史顶峰。苏哲和他的团队,凭借敏锐的嗅觉和强大的资本,在亚马逊、雅虎等股票上攫取着令人瞠目结舌的利润。每一个决策都牵动着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美金的盈亏,他像坐在一座喷发的金矿上,无法,也不敢离开。
IPO的饕餮盛宴:AT&T Wireless、中国联通、英飞凌……大量巨头公司排队上市,承销业务让投行赚得盆满钵满。苏哲作为核心成员,穿梭于全球各大金融中心进行路演,行程表密集得如同密码。
波动中的交易机会:市场剧烈波动,对普通人意味着风险,对SAC Capital那样的顶尖对冲基金和苏哲所在的投行交易部门而言,却是利用复杂衍生品进行多空操作的绝佳猎场。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在这危险的游戏中获利。
不容推卸的责任:他不仅仅是为自己奋斗。他的身后是一个庞大的团队,无数的投资者,他的决策影响着许多人的生计和财富。正如他所认知的——“他不工作,就是对很多人的不负责。” 这成了他无法停下的、最正当也最沉重的理由。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黄亦玫发出了最后通牒。
那一次,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孤独和对未来的不确定,像终于承受不住重量的冰面,骤然裂开。在一次信号断断续续的越洋电话里,黄亦玫听着苏哲那边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的、另一场会议的催促声,听着他疲惫而心不在焉的“嗯”、“我知道了”,积蓄的情绪轰然决堤。
“苏哲,我们……算了吧。”
“我太累了……这样下去,我看不到未来。”
“分手吧。”
她说出这几个字时,声音是颤抖的,带着哭腔,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呐喊,而非冷静的决定。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然后,是苏哲陡然变得清晰、甚至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
“玫瑰?你说什么?别胡说!我这边……”
“我没有胡说!”她哭着打断他,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哭得不能自已。
之后她接到了苏志远的电话,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邀请她到家里坐坐,说“随便聊聊”。
黄亦玫有些忐忑地去了。
苏志远给她沏了杯热茶,没有迂回,直接切入了主题,目光慈祥而睿智:“亦玫啊,叔叔听说……你和苏哲最近,有些不太愉快?”
黄亦玫低下头,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微微发白,沉默着,算是默认。
苏志远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平和,带着长辈特有的通透:“孩子,叔叔是看着你们一路走过来的。我知道,苏哲那孩子现在忙得脚不沾地,陪你的时间少,让你受委屈了。”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个明明难过却强装坚强的女孩,声音更加温和:
“但是亦玫,你要理解,一个男人,尤其是在二十几岁这个年纪,正是他拼事业、闯天下的黄金时期。他现在在华尔街,遇到的是几十年难遇的机遇风口,那种压力和节奏,不是我们外人能想象的。他现在像一张拉满了的弓,没办法松懈。”
黄亦玫的睫毛颤了颤,这些话,她何尝不知道?只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更增添了几分现实的沉重。
“等他过了这个最关键的时期,把基础打牢了,局面稳定下来,自然会慢下来,会把更多精力放到生活上,放到你身上。”苏志远像是在陈述一个必然的规律,“而且,等你今年毕业,正式步入社会,开始为自己的事业打拼,你也会忙碌起来,到时候可能更能理解他现在的状态。”
这番话,带着一种时间的纵深感,稍稍缓解了黄亦玫眼前的焦灼感。
接着,苏志远说出了最关键,也最触动黄亦玫内心的话,他的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欣赏:
“叔叔是觉得,你和苏哲,真的很般配。你像一团火,鲜活、明亮,有艺术家的灵气和勇敢;他呢,像静水深流,目标明确,有担当。你们在一起,是互补的,是能互相成就的。”
然后,他抛出了一个让黄亦玫心跳骤然加速的信息:
“苏哲他……跟我认真谈过。他说,等他忙完眼下这几件最关键的事情,把纽约那边的局面彻底稳住,他就会把工作重心转移回国内。”
苏志远的声音很肯定,“他还说,到时候,你差不多也毕业工作了一两年,各方面都稳定了,他就……” 老人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他就向你求婚。”
求婚。
这两个字,像一道光,骤然穿透了黄亦玫心中弥漫的阴霾。
“苏哲是个计划性很强的孩子,他做出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苏志远最后强调,“他的未来规划里,一直都有你。从来没有变过。”
黄亦玫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巨大惊喜击中的恍惚。一直以来,她感受到的都是当下的缺失和不确定,她以为苏哲沉浸在事业的狂潮中,早已忘记了最初的承诺,甚至可能……动摇了对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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