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航班抵达大厅,永远充斥着一种焦灼与期盼混合的气息。各种语言的广播,行色匆匆的旅客,以及举着牌子、翘首以盼的接机人群,构成了一幅繁忙的全球图景。
苏哲站在人群中,依旧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穿着简约的黑色衬衫和长裤,没有打领带,少了几分工作中的凌厉,多了些难得的松弛。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不时掠过抵达出口,泄露了他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的期待。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行李车,随着人流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苏哲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是黄亦玫。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在触及他身影的瞬间,像被点燃的星辰,骤然亮了起来,驱散了所有倦意。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春装外套,像把帝都的春天直接带到了纽约,在灰调的人群中,明媚得不可方物。
她几乎是立刻松开了行李车,像一只归巢的乳燕,不顾一切地朝他飞奔过来。
“苏哲!”
苏哲也大步迎了上去。没有任何犹豫,在周围各色人种或惊讶、或了然、或善意的微笑注视下,他张开双臂,将直直扑进他怀里的女孩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下一秒,黄亦玫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带着积蓄了数月的、跨越了太平洋的浓烈思念,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毫无保留的、炽热得几乎烫人的吻。充满了东方式的直接与纯粹的情感宣泄,与机场这种公开场合带着一种微妙的冲突感。苏哲在最初的微怔后,迅速回应了她。他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周围喧嚣的人声、广播声仿佛瞬间远去,世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这是恋人之间最原始、最直白的思念语言,所有的电话线传来的声音,所有视频通话里模糊的图像,都在这一刻,被这个真实而滚烫的亲吻所取代。
良久,直到黄亦玫因为缺氧而轻轻捶打他的后背,苏哲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她的脸颊绯红,眼波流转,嘴唇微微肿起,带着一种被爱滋润后的娇媚。苏哲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灼热与满足,他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低声呢喃,气息交融:
“Wele to New York, my rose.” (欢迎来到纽约,我的玫瑰。)
苏哲一手推着行李车,一手紧紧牵着黄亦玫,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他带着她坐上等候在外的轿车,驶向他的公寓。
车上,黄亦玫像只兴奋的小鸟,贴着车窗看着外面与帝都截然不同的摩天大楼和繁华街景,不时发出惊叹,又转过头,对着苏哲叽叽喳喳地说着旅途见闻和对接下来几天二人世界的憧憬。苏哲微笑着倾听,手指与她十指紧扣,享受着她带来的鲜活气息。
然而,这份重逢的喜悦与甜蜜,在苏哲用钥匙打开公寓门的那一刻,遭遇了第一股寒流。
在客厅那扇巨大的、可以俯瞰城市景致的落地窗前,正站着一位女士。
她背对着他们,身姿挺拔,穿着剪裁优雅的香槟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仅仅是这样一个背影,就散发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和距离感。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身。
是陈月琴。
苏哲的母亲。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儿子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般的温和,然后,如同精密仪器般,不着痕迹地、却极具分量地,移到了与苏哲十指紧扣的黄亦玫身上。
那目光,平静,礼貌,甚至带着一丝极其浅淡的、程式化的笑意,但深处却像结了一层薄冰,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打量和评估。仿佛黄亦玫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突然出现在她儿子身边的、需要被鉴定价值和来历的物品。
黄亦玫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僵。她下意识地松开了和苏哲交握的手,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攫住了她。这位未来婆婆的眼神,比她想象中更具压迫感。
“Mom?” 苏哲也显得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镇定,“I didnt know you were here.” (妈妈?我不知道您在这儿。)
陈月琴优雅地走上前,目光依旧停留在黄亦玫身上,用清晰而标准的普通话开口,声音悦耳,却带着疏离:“我正好在附近,就过来看看。” 她的用词无可挑剔,却明确地划清了界限——她是“过来看看”,而非专程迎接。
然后,她才将目光转向苏哲,语气稍微柔和了些:“儿子,生日快乐。” 她甚至没有拥抱儿子,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谢谢妈。”苏哲回应,随即自然地揽过有些局促的黄亦玫的肩膀,介绍道,“玫瑰,这是我母亲。妈,这是亦玫。”
黄亦玫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微微躬身:“阿姨您好,我是黄亦玫。”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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