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平稳上升的数字在昏黄灯光下无声跳动，从“1”缓缓升至“28”。密闭空间里，暖气发出细微的嗡鸣，空气中有林薇薇身上残留的淡淡冷香混合着雪夜的清新气息，还有楚风身上那种独特的、如雪松与金属般的冷冽味道，此刻却因两人之间汹涌的情感而显得格外灼热。
林薇薇站在楚风身前半步，仍能感受到他刚刚在楼下拥抱她时手臂留下的力道余温。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晚宴手包的金属扣抵着掌心，带来一丝冰凉的清醒。刚才那句“我的选择都是你”说出口时，她心中没有一丝犹豫，只有冲破所有顾虑后的坦然与坚定。但此刻，在等待电梯到达的这几秒寂静里，某种迟来的紧张感悄然蔓延——不是后悔，而是对即将完全打破两人之间那道“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界限的、本能的悸动。
她微微侧首，从电梯镜面的倒影中偷看楚风。
他站在她侧后方，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那份惯常的、几乎融入本能的警戒姿态，此刻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松动。他的目光落在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上，侧脸线条在电梯顶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刻，薄唇紧抿，下颌线微微绷紧——那不是紧张，更像是某种情绪剧烈翻涌后被强行压抑的痕迹。林薇薇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正无意识地轻轻叩击着西装裤缝，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动作。这是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他也在紧张。
这个认知让林薇薇的心忽然柔软下来，那份紧张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她甚至轻轻翘起了嘴角。
“叮——”
电梯门滑开，28层走廊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白色的光线铺满深灰色地毯。
楚风几乎是本能地先一步跨出电梯，视线快速扫过走廊两侧，确认无异状后才侧身，朝林薇薇伸出手——不是礼节性的“请”，而是掌心向上，一个等待她将手放上来的姿态。
林薇薇将手放入他掌心，指尖微凉。楚风立刻收拢手指，温热的触感瞬间包裹了她。他牵着她走向公寓门口，脚步沉稳，但林薇薇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比平时更高，甚至有一层极薄的汗意。
指纹锁识别成功，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楚风推开门，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隐蔽处取出一支笔形装置，对着室内快速扫描——那是“影梭”配发的便携式环境安全检测仪，能在三秒内分析空气成分、红外热源及异常电磁信号。
绿灯亮起。
楚风这才松开她的手，侧身让她进入，自己紧随其后，反手关上门。所有动作行云流水，是刻入骨髓的安全程序，即便在这种时刻也不曾省略。
公寓内只开了玄关的一盏小壁灯和客厅角落的落地灯，光线温暖昏暗。空气中飘着福伯傍晚时换上的新鲜白梅的淡雅香气，混合着中央空调送出的暖风。安静，祥和，与外界飘雪的寒夜形成两个世界。
林薇薇脱下楚风的大衣和自己的西装外套，挂在玄关衣架上。她身上只剩那件黛青色丝绒长裙，在昏黄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泽，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身形。她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向客厅中央。
楚风站在玄关处，没有立刻跟进来。他正在脱自己的西装外套，动作比平时慢了一些，仿佛每个步骤都需要额外的注意力。解扣子，褪下外套，挂上衣架，整理衬衫袖口——这些日常动作在此刻的静谧中，被无限放大成某种仪式。
林薇薇走到那幅“家·光”的画前，静静凝视。画中的温暖场景与现实重叠，却又多了今晚之后全新的含义。她听见身后楚风走近的脚步声，沉稳，一步步，在厚地毯上几乎无声，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他的靠近。
他在她身后半步处停下。
林薇薇没有转身，依旧看着画，轻声开口：“雪儿把这一刻画下来的时候，一定没想到……”她顿了顿，“……画里的人，会有今天。”
“她比我们想象中更敏锐。”楚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近在咫尺，“也许她早已感觉到了什么，只是用她的方式，为我们保留了这个可能性。”
林薇薇转过身。
楚风就站在她面前，距离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眼中那些细微的、翻涌的情绪——不再是平日里的深邃冷静，而是一种近乎灼热的专注，混合着某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情感。他身上的白衬衫在暖光下显得格外干净，领口微敞，露出锁骨流畅的线条。没有西装外套的遮掩，他肩背的轮廓更加清晰，那是长期高强度训练塑造出的、充满力量感却又不显笨重的体魄。
但此刻吸引林薇薇的，不是他的力量，而是他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深情。
“楚风，”她再次叫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刚才在楼下，我说的是真心的。每一个字都是。”
楚风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她。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几秒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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