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的冬日少有晴朗，但西山写生活动开始的这天，天空却湛蓝如洗，阳光将山麓的残雪照得晶莹剔透。林雪儿背着画具箱，在美术学院集合点与同学们汇合，雀跃的神情中看不出丝毫阴霾。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三十米外，两名穿着冲锋衣、挂着专业相机的“摄影爱好者”正调整着镜头焦距；更远处的山道拐角，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越野车内，陈刚盯着四块分屏监控画面，耳麦中传来各处观察点的低语汇报。
“蜂巢”基地指挥中心，楚风站在全景屏幕前。左侧是西山景区三维地图，标注着林雪儿团队的预定路线及十二个安保点位；右侧滚动着“影梭”实时解析的通讯数据流。林薇薇坐在控制台前，表面在审阅“创世纪”与环保机构合作项目的进展报告，但每隔五分钟，她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飘向监控画面中妹妹的身影。
“A点至B点移动正常，团队情绪稳定。”陈刚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景区内未发现可疑人员聚集，电子监控网络已全数接入‘影梭’。”
“保持距离，非必要不介入。”楚风下令，声音平稳，“重点监测偏离常规路线的个体，以及异常的信号发射源。”
林薇薇抬起头：“雪儿的状态如何？”
“心率、体温正常，生物监测指标显示处于轻度兴奋状态，符合出游期待。”楚风调出雪儿衣领纽扣中微型传感器传回的生理数据曲线，“她正在和同学讨论光线对雪景色彩的影响——很投入。”
林薇薇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但指尖仍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板边缘。她知道楚风的安排已是极致周密，但关心则乱。墙上那幅“家·光”的画面不时在脑海中闪现——画中妹妹无忧无虑的笑脸，与此刻监控屏幕上那个青春洋溢的背影重叠，让她更加坚定必须粉碎任何威胁的决心。
“京城那边有动静吗？”她问。
“林震南昨日主持了家族投资委员会季度会议，公开议程未提及临江。”楚风调出另一组情报简报，“但‘影梭’截获到周慕云与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咨询公司间的加密邮件往来，内容涉及‘艺术品运输保险’及‘山区气候风险评估’，用词隐晦，但时间节点与雪儿的行程高度吻合。”
“果然……”林薇薇眼神转冷，“他们真的选了这条路。”
“也在预料之中。”楚风关闭简报，“西山行动对我们而言同样是机会。若能当场截获证据，甚至反向追踪到执行者与周慕云或‘牧星人’的直接关联，就能在家族议会上对林震南派系发起有力反击。”
“前提是雪儿绝对安全。”
“这是底线。”
对话简洁，却承载着千斤重量。指挥中心内，技术人员往来穿梭，数据流无声奔腾，如同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
苏晴坐在父亲苏明远书房隔壁的茶室中，面前摊开着一份拟定的合作意向书——苏家旗下文化基金会与倾城国际“创世纪”艺术衍生品开发项目的初步框架。纸页边缘已有她娟秀的批注，条款斟酌仔细，利益分配公允，甚至额外增加了对独立艺术家扶持的条款。
苏明远端着一杯明前龙井走进来，瞥了一眼文件，在女儿对面坐下：“看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父亲不是早就说过，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苏晴为父亲斟茶，动作优雅，“‘创世纪’在数字艺术领域的应用前景有目共睹，与其因一桩未成的联姻错失合作良机，不如主动寻求共赢。林薇薇是难得的实干家，值得尊重。”
苏明远啜了口茶，目光深邃：“仅仅是因为欣赏她的能力？”
苏晴微微一笑，坦然迎上父亲审视的目光：“也因为看到了她的选择有多坚定，以及……她身边那个人有多不容动摇。”她放下茶壶，指尖轻点意向书上林薇薇的签名处，“圣诞晚会那支舞，父亲应该也听说了。那不是作秀，是宣告。楚风站在她身边，不是保镖，是伴侣。这样的联盟，外力难以拆解，不如顺势而为。”
“你大哥那边……”
“大哥那里我会去说。”苏晴语气平静却坚决，“联姻本是祖父与林老爷子一厢情愿的提议，苏家从未正式首肯。如今局面明朗，强行推进只会徒增笑柄，更可能将苏家拖入不必要的纷争。大哥是明白人，只是碍于长辈颜面不好直接反对。由我这个‘当事人’提出重新评估，最合适不过。”
苏明远沉默良久，缓缓点头：“你从小就有主见，看人也准。这件事，就按你的想法办。不过，”他话锋一转，“姿态要做足，时机要选好。既要让林家看到我苏家的立场，又不能显得我们趋炎附势或惧怕那个楚风。”
“女儿明白。”苏晴眼中闪过一丝慧黠，“正巧，下周临江美术馆有一场当代科技艺术展，主办方同时邀请了倾城国际和苏氏文化基金。那会是一个很好的公开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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