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楔子”没入裂缝后,时间仿佛被拉长、碾碎,又在某个无法测度的维度重新拼合。
战场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连“终末辐射”的余波都仿佛凝固,阴影王座那庞大的“晦暗空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灾难画面,只剩下核心裂缝处,那无法形容的混乱光芒在无声地翻滚、膨胀、收缩。
嬴彻撑着指挥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疲惫与刺痛。人皇气运近乎枯竭,脑后光环早已消散,但他仍然死死盯着那片光芒。他能感觉到,自己与混沌卵之间那最后的微弱链接仍未断绝,正传递回一种… 沸腾的、颠覆性的“孕育”感。
不是毁灭。至少,不完全是。
议会各方的监测单元,早已被这超出所有仪表量程的规则剧变弄得彻底失能。只有那些最古老的存在,如镜面王座的逻辑单元、律令水晶的秩序核心,还能勉强捕捉到一些抽象层面的“趋势变化”。
【检测到……目标区域‘绝对终末意向’浓度……正在发生结构性衰减……】
【同时……检测到大量无法归类、高度不稳定且彼此冲突的‘新生规则意向’自目标核心涌现……】
【警告:该区域规则状态已进入‘混沌演变’相,预测模型完全失效。演变结果概率分布……无法计算。】
没有欢呼,没有放松。所有残存的联军单位,无论是第七扇区的将士,还是其他王座的支援力量,都只能怀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警惕,注视着那正在发生某种“质变”的深渊。
然后,变化开始了。
首先溃散的,是那些弥漫在战场各处、失去了源头持续支撑的“终末辐射”与“逻辑毒浆”。它们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晨雾,迅速淡化、分解,还原成宇宙背景中无害的规则“背景噪声”。被其侵蚀的空间,虽然依旧残留着创伤与混乱,但那种不断滑向“终结”的可怕趋势,终于停止了。
紧接着,阴影王座那巨大的“晦暗空洞”本身,开始从边缘向内… “褪色” 。并非被照亮,而是构成其“晦暗”特性的、那种对存在与意义的“绝对否定”属性,正在被从底层稀释、改写。空洞的“黑暗”逐渐变得稀薄,显露出其后方原本被遮蔽的、正常的宇宙星光——尽管那片星光因为长期的侵蚀而显得异常暗淡和扭曲。
空洞的中心,那道曾经翻涌着“原始规则汤”的裂缝,此刻成了所有变化的焦点。混乱的光芒逐渐向内收敛、沉淀,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正在将所有的狂暴与可能性吸入其中。裂缝本身开始弥合,不是简单的伤口愈合,而是以一种… “重新编织” 的方式。
构成裂缝边缘的“晦暗”物质,如同活过来的墨水,流动着,与裂缝深处沉淀下来的、那些新生的、混乱的规则意向相互交织、缠绕。颜色不再是纯粹的、令人绝望的黑,而是开始浮现出极其微弱、不断变幻的、如同极光般的色彩——那是“创世余烬”被重新激发的微光,是“终末序曲”被改写后的残响,是“人皇愿力”烙印下的文明印记,是所有被投入其中的“定义”在与最底层的规则进行最终的融合与妥协。
渐渐地,一个全新的“结构”在原本阴影王座的核心区域显现出来。
它不再是那个充满恶意、吞噬一切的“空洞”。它变成了一团… 缓慢旋转的、半透明的、内部仿佛有无数星系生灭光影流转的“星云状规则聚合体” 。它异常巨大,但不再散发压迫性的终末威压,反而散发出一种复杂难明、混合了“宁静”、“混沌”、“衰亡”与“新生”多种矛盾意向的、相对平和的规则波动。
它静静悬浮在那里,如同一个刚刚经历超新星爆发后留下的、尚未稳定的星云遗迹,又像是一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沉睡中的规则茧房。
战场上,最后一点来自阴影王座的敌意反应,彻底消失。
“结…结束了?”一名第七扇区的舰长,看着监测屏上那些断崖式下跌的威胁参数,声音干涩地问道。
没有人能立刻回答。
嬴彻缓缓闭上眼,通过那缕微弱的链接,感受着混沌卵的状态。混沌卵似乎也耗尽了所有力量,陷入了最深沉的休眠,但它传递回的最后一缕意念是平稳的、甚至带着一丝… “任务完成” 般的释然。而它与那新生的“规则聚合体”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妙、非主从也非敌对、更像是“记录者与现象”般的淡漠联系。
“铁岩”元帅的通讯请求接了进来,这位以铁血着称的统帅,此刻声音也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与不确定:“陛下…目标…似乎停止了所有敌对活动。其规则性质发生根本性改变。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否…继续攻击?”
嬴彻睁开眼,望向星图上那个取代了“晦暗空洞”的、缓慢旋转的平静星云。他摇了摇头,尽管对方看不见。
“停止所有攻击行动。”嬴彻的声音疲惫但清晰,“保持最高警戒,后撤至安全距离,建立观测网。目标…已非‘阴影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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