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那封来自远方律师行的信时,周磊正被城市高昂的房租和逼仄的合租房压得喘不过气。信里说,他一位几乎没什么印象的叔公去世了,将名下位于远郊的一栋老宅遗赠给了他。附带的照片上,是一栋灰墙黑瓦、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式民居,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荒草萋萋的山坡上。
周磊几乎是立刻请了假,带着一种逃离城市的迫切,按图索骥找到了那里。房子比照片上更显破败,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青色的砖块,木制的窗棂有些已经腐朽,但整体结构看起来还算完整。最让他惊喜的是,房产证和各种手续一应俱全,这栋带着不小院落的祖宅,真的完全属于他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周磊就搬了进去。城市里的合租生活早已让他厌倦,这里的清静和自由,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最初的几天是惬意的。白天打扫卫生,修剪荒草,晚上听着虫鸣入睡,感觉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然而,这种宁静只持续了不到一周。
怪事开始于一个深夜。
周磊被一阵极其轻微的、富有节奏的“嗒……嗒……嗒……”声惊醒。声音来自头顶的房梁。那声音,不像老鼠跑动那样细碎慌乱,更像是一个体重很轻的人,穿着硬底鞋,在木梁上缓慢而规律地踱步。一步,一顿,带着某种令人心烦意乱的沉稳。
他猛地坐起身,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向黑黢黢的房梁。除了积年的灰尘和蛛网,空无一物。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是听错了?房子老了,有些奇怪的声响也正常。他这样安慰自己,重新躺下。
但接下来的几晚,那脚步声几乎准时在凌晨两三点出现。有时只是在主梁上来回踱步,有时则会移动到不同的房梁,甚至能听到细微的、类似指甲划过木头的“沙沙”声。周磊试过大吼,用力敲击床板,那声音只会暂时停歇,等他稍有睡意,便又幽灵般地响起。
他开始仔细观察这栋老宅。厅堂很高,粗大的木梁纵横交错,支撑起三角形的屋顶结构。靠近内侧的墙角,有一个不起眼的、用木板虚掩着的方形入口,似乎是通往屋顶的隔层。他搬来梯子,掀开木板,一股陈腐、阴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黑暗隆咚,手电光勉强能照出一些堆积的杂物和厚厚的灰尘,看不到尽头。
他没敢深入,匆匆盖上了木板。但那被窥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这天下午,周磊请来的水电工老张在检修线路。老张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师傅,手脚麻利,话不多。他在房子里外忙活了半天,最后皱着眉头指着那个隔层入口说:“小伙子,你这房子电线有些老化了,主线好像都从上面那个夹层里走的,我得上去看看。”
周磊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帮着架好了梯子。老张拿着强光手电和工具袋,利索地钻了进去。隔层里传来他沉重的脚步声和翻动杂物的声音。
突然,上面的声音停了。过了好一会儿,老张有些变调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周……周老板,你上来一下。”
周磊心里咯噔一下,爬上了梯子,将头探进隔层。里面空间比想象的要大,像是一个低矮的阁楼,光线昏暗,弥漫着灰尘和霉味。老张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脸色有些发白,强光手电的光柱直直地打在前方地面的一处。
那里,靠近主梁根部的位置,灰尘似乎被什么东西蹭开了一片。而在那片相对干净的区域边缘,从地板与一侧矮墙的缝隙里,突兀地伸出来一样东西——
一只脚。
一只异常瘦小、肤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紫色、布满了深色褶皱的脚。看大小,像是个婴儿的脚,但那皮肤的质感,却如同风干了许多年的老树皮。它就那么静静地、僵硬地从缝隙里伸出来,脚趾蜷缩着,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
周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一阵翻搅,差点从梯子上栽下去。
“这……这他妈是什么东西?!”老张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干这行几十年,也没见过这种景象。
两人连滚带爬地从隔层下来,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恐。报警?怎么说?说在自家阁楼发现一只风干的婴儿脚?
就在这时,周磊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他惊魂未定地接起。
“是周磊周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语速极快的男声,带着明显的焦急,“我是安居房产的小王!您是不是继承了一栋郊区的老宅,灰墙黑瓦,门口有棵歪脖子槐树的?”
周磊一愣:“是,怎么了?”
“我的天!您怎么住进去了?!那房子……那房子不能住人啊!”小王的声音几乎是在尖叫,“我们公司之前接过这房子的委托,查过档案!原房东,就是您那位叔公,他……他几十年前好像把一个租客……给砌进承重墙里了!后来就一直闹……反正邪乎得很!我们都没敢挂出去卖!您快搬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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