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麻烦还没结束。三天后,一群穿蓝色工装的人来到江浦镇,说是“长江航道局”的,要在鬼沙洲附近炸礁清淤,“改善航道条件,方便大型货船通行”。
“不行!”阿舟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鬼沙洲下面有沉船,还有……还有守着沉船的人,不能炸!”
工装队的队长姓王,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份文件:“小伙子,别封建迷信!我们是按规定施工,清淤是为了镇上的发展,你懂什么?”
江伯也走过来,手里拿着父亲留下的旧日志,日志里记录着鬼沙洲附近的暗礁分布,还有“江兴号”沉船的大致位置:“王队长,这地方不能炸,暗礁下面连着沙洲的地基,一炸,沙洲就塌了,到时候近岸的渔船都没地方停靠。”
可王队长根本不听,第二天就带着设备来了。挖掘机在岸边挖起深坑,炸药被运到船上,准备下午就炸礁。阿舟急得团团转,陈默也帮着劝说,可王队长铁了心,说“必须按时完工”。
那天中午,江里的雾突然变得特别浓,浓得看不见对岸的灯塔。阿舟站在渡口,看着工装队的船驶向鬼沙洲,心里像压了块石头。突然,江面传来一阵“咚咚”的响声,比上次更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敲打着工装队的船底。
紧接着,工装队的船突然熄火,不管怎么打都打不着。船底的钢板传来“嘎吱”的响声,像是要被什么东西顶破。王队长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让队员弃船逃生,刚跳上救生艇,就看到工装队的船底被一根巨大的铁链缠住,慢慢往水下沉。
“是江兴号的船魂!”镇上的渔民都喊了起来,有人对着江面磕头,有人拿出香点燃,嘴里念念有词,“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的,这就让他们走!”
王队长看着沉下去的船,再也不敢提炸礁的事,带着队员灰溜溜地走了。事后,航道局派人来调查,却什么都没找到——沉下去的船不见了,水下的铁链也没了踪影,只有鬼沙洲附近的水纹,依旧是倒着流的,像是在提醒人们,这里有不能碰的“念想”。
陈默最终还是把奶奶的骨灰撒在了江里。那天,阿舟驾着渡船,带着陈默去了鬼沙洲的外围。陈默打开骨灰盒,骨灰随着江水飘向沙洲,水面上突然泛起一道淡淡的光,光里,一道穿军装的人影慢慢浮现,对着陈默挥了挥手,然后渐渐消失在雾里。
“爷爷接奶奶回家了。”陈默笑着说,眼里却满是泪水。
阿舟看着江面的光,突然明白,父亲留下的“江有灵”,其实是“人有情”——江里的每一道水纹,每一块暗礁,每一艘沉船,都藏着人的念想,这些念想聚在一起,就成了江的“灵”,守护着江,也守护着江里的人。
后来,阿舟在渡口的石墙上,加了一句话,跟父亲的字并排在一起:“江有灵,因人心;守江者,守念想。”
每天清晨,阿舟都会驾着“江浦号”在近岸巡航,船头的平安铃“叮铃”作响,像是在跟江里的“老朋友”打招呼。江伯还是会在渡口煮玉米,遇到年轻的渡工,就跟他们讲江里的故事——讲陈默爷爷的货船,讲阿舟父亲的救人,讲江里那些未醒的守护。
有次,一个小男孩问阿舟:“叔叔,江里真的有船魂吗?”
阿舟笑着指向江面,那里正泛起一道倒着流的水纹,水纹里,隐约能看到一道细长的黑影:“有啊,只要你心里记着他们,他们就一直在。”
夕阳下,长江的水泛着金色的光,“江浦号”的影子在江面上轻轻摇晃,平安铃的声音在江边回荡,像在跟江里的人对话,又像在跟江的老时光对话。阿舟知道,江里的守护,从来不是什么神奇的力量,而是人对江的牵挂,是对初心的坚守,是那些未醒的念想,在岁月里静静流淌,守护着江,也守护着每一个爱着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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