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的笔记本电脑第三次因电量不足黑屏时,窗外的涨潮声正漫过望海民宿的石阶。咸腥的海风卷着细雨,打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像极了他卡了半个月的小说结尾——本该是“渔村少年勇斗海怪”的热血桥段,他却连“海怪”的轮廓都没勾勒出来。
“小陈,又在熬稿子?”民宿老板王伯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粗粝的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这天儿要变,别开着窗吹风,小心着凉。”他把姜汤放在桌角,眼神落在陈屿屏幕上的“海怪”二字,眉头皱了皱,“你可别真去东边的望海礁找灵感,那地方邪性得很。”
陈屿端起姜汤,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没把王伯的话放在心上。他是个自由作家,为了写这本《渔村异闻录》,特意从市区跑到这座偏远的“青沙岛”,住了快一个月。望海礁是岛上唯一没被开发的礁石群,听渔民说那里藏着“海公子”的传说——不是古代诗词里的雅士,是能拖走渔船的“黑东西”,近三年已有两个渔民在那附近失踪,连尸骨都没找到。
“王伯,‘海公子’到底是啥啊?”陈屿试探着问。他查过岛志,只写着“望海礁多暗流,慎往”,没提任何传说。
王伯往炉子里添了块柴,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更深:“是啥说不清,只知道涨潮时会从礁洞里钻出来,黑糊糊的,滑得很,能把人的渔网绞成碎布条。我儿子小海,前年就是去望海礁捞青蟹,再也没回来……”他声音低了下去,抓起桌上的旱烟,却没点燃。
陈屿的心沉了沉。他见过王伯手机里小海的照片: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晒得黝黑,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手里举着只比脸还大的青蟹。可此刻,他更在意的是“礁洞”——小说里的海怪总得有个巢穴,望海礁的礁洞,不就是最好的素材?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天却阴得厉害。陈屿背着相机和笔记本,偷偷往望海礁走。岛上的渔民都在忙着补渔网,没人注意他;只有村口的老黄狗,对着他的背影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像在预警。
望海礁比他想象的更荒凉。灰褐色的礁石从海边一直延伸到深海,表面覆盖着滑腻的海藻,踩上去稍不留意就会摔跤。礁群中间有个巨大的洞穴,洞口被海浪冲刷得光滑,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就是这儿了。”陈屿兴奋地掏出相机,对着洞口拍照。他蹲在礁石上,想看清洞里的景象,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海水正在异常上涨——不是正常的涨潮,是带着漩涡的“涌浪”,黑色的浪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游动,水痕像墨汁一样在海面上扩散。
“哗啦——”
一道黑影突然从水里窜出,带着腥咸的黏液,重重砸在陈屿身边的礁石上。他吓得猛地回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是一条近两米长的巨型黑鳗,身体粗得像成年人的手臂,皮肤覆盖着暗绿色的黏液,滑得能反光;三角形的脑袋上,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嘴里的尖牙泛着冷光,还滴着带血的海水(不知道是哪个海洋生物的血)。
是“海公子”!
陈屿想跑,可腿像灌了铅一样沉。他往后退了一步,脚却踩空了——身后是块松动的礁石,他整个人摔在礁石缝里,背包掉在一边,相机摔在地上裂了屏。黑鳗缓缓向他爬来,黏液在礁石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像毒蛇爬行的轨迹。
“救命!”陈屿的喊声被海浪声吞没。他想起王伯的话,想起小海的失踪,绝望像海水一样涌上来。他摸向口袋,想掏手机求救,却发现手机早就没了信号——望海礁地处岛的偏僻处,基站信号覆盖不到。
黑鳗离他只有一米远了,他甚至能闻到它身上的腐腥味。陈屿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要像小海一样,葬身这冰冷的礁石缝里。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脚边有东西在爬——不是黏液的滑腻,是硬壳的触感,还带着轻微的“咔嚓”声。
他睁开眼,看到一群巴掌大的石蟹,正从礁石缝里爬出来,密密麻麻地围向黑鳗。这些石蟹是青沙岛的常见品种,壳是灰褐色的,带着白色的斑点,平时只会在浅滩活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黑鳗显然也没料到,它停下动作,尾巴猛地扫向石蟹群,想把它们拍走。可石蟹却像不怕死一样,有的爬到黑鳗的身体上,用钳子死死钳住它的皮肤;有的钻进它的鳃部,疯狂撕咬;还有一只最大的石蟹,居然爬到了黑鳗的头上,用钳子对准它的眼睛,狠狠钳了下去!
“嘶——”黑鳗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陈屿从没听过鳗鱼会叫),身体剧烈扭动起来。它想甩掉身上的石蟹,却越扭缠得越紧——石蟹的钳子嵌进它的皮肤,黏液里混进了血丝,黑色的海水被染成了淡红色。
陈屿趁机从礁石缝里爬出来,捡起地上的背包,踉跄着往岸边跑。他回头看了一眼,黑鳗还在和石蟹群缠斗,身体已经被石蟹爬满,像裹了一层灰褐色的壳,再也没力气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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