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相机镜头对准“胡家老宅”的飞檐时,取景器里突然闯入一抹浅青色。傍晚的霞光给老宅的青砖镀上金边,那抹青色却比霞光更鲜活——是个穿浅绿连衣裙的姑娘,站在雕花的木窗下,正伸手去够窗沿上的盆栽,发梢被风掀起,露出一对毛茸茸的浅棕色狐耳,像两片初春的柳叶。
“咔嚓”一声,快门无意识按下。林砚猛地回过神,狐耳却消失了,姑娘转过身,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手里捧着那盆开得正盛的茉莉:“你是来拍老巷的摄影师?”
他尴尬地放下相机,指尖还在发烫。这是他来“青凤巷”的第三天,作为城市记忆项目的摄影师,他专门拍摄即将拆迁的老街区。胡家老宅是巷里最老的建筑,青砖灰瓦,雕花窗棂,据说住了一户姓胡的人家,守着老宅快百年了,可他前两次来,都没见到人。
“我叫林砚,”他递上名片,目光忍不住落在姑娘的发梢——刚才的狐耳太真实,不像幻觉,“你是胡家人?”
“我叫青凤,”姑娘接过名片,指尖在“城市记忆摄影师”的字样上轻轻划过,“这是我家老宅。你要拍的话,我可以带你进去,里面有很多老物件。”
老宅的木门推开时,发出“吱呀”的轻响,像老人的叹息。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槐树,树干要两人合抱,树下摆着个石磨,磨盘上刻着小小的狐狸图案。青凤领着他穿过回廊,墙上挂着泛黄的老照片,有穿长袍的男人、梳发髻的女人,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浅棕色的狐狸,眼睛像琥珀。
“这是我太爷爷和太奶奶,”青凤指着照片,声音轻得像风,“他们以前是这巷里的守巷人,守护着青凤巷和……我们的家族。”
林砚注意到,所有照片里的狐狸,眼睛都和青凤一模一样,清澈又灵动。他想起刚才的狐耳,心里泛起嘀咕,却没敢问——这姑娘太干净,像老宅里的茉莉,他不想破坏这份氛围。
接下来的一周,林砚每天都来老宅。青凤会给他当向导,指给他看木雕上的狐狸花纹、瓦当里的狐形图案,还会讲老宅的故事:“这口井是光绪年间挖的,井水甜,狐狸喜欢喝;这架纺车是我太奶奶的,她纺的布上,总绣着小狐狸。”
林砚的镜头里,渐渐全是青凤的身影:她在槐树下喂流浪猫,阳光落在她发梢;她在回廊上翻老相册,指尖拂过照片里的狐狸;她在井边浇茉莉,裙摆被风吹起,像只展翅的蝴蝶。他发现,青凤怕狗,每次巷口的大黄狗叫,她都会下意识地缩起脖子,耳朵的位置会微微鼓起;她晚上从不出门,说“怕黑”,可林砚见过她在月光下的院子里奔跑,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你是不是……不是普通人?”那天傍晚,林砚忍不住问,手里的相机对准她,“我看到你的耳朵了,像狐狸。”
青凤的脸瞬间白了,转身想跑,却被林砚拉住手腕。她的手很凉,指尖带着茉莉的清香,林砚的手心刚碰到她,就感觉到她手腕上有个小小的凸起——是个狐狸形状的胎记。
“我是狐族。”青凤低下头,声音带着委屈,“我们家族世世代代守护青凤巷,可现在……巷要拆了,我们的家也要没了。”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青凤巷要拆迁,项目书里写着“打造高端商业综合体”,可他没想到,这拆迁不仅关乎老建筑,还关乎一个族群的存亡。“为什么不告诉拆迁办?他们不能拆你们的家。”
“说了,可他们不信,说我们是封建迷信。”青凤的眼睛红了,“我叔父说,人类都是骗子,只会破坏我们的家园,不让我和你接触,可我觉得你不一样,你看老宅的眼神,很温柔。”
林砚想起项目书里的规划图,青凤巷的位置被标成“商业中心A区”,胡家老宅则是“拆迁重点”。他突然觉得手里的相机很重——他拍的不是简单的老建筑,是青凤和狐族的根。
那天晚上,林砚在老宅的院子里待到很晚。青凤给他泡了茉莉茶,茶里飘着两片狐形的花瓣,是她用法术变的。他看着青凤在月光下的侧脸,突然说:“我帮你保住老宅。”
青凤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吗?你怎么帮?”
“我把老宅和狐族的故事拍下来,发布到网上,让更多人知道青凤巷的价值。”林砚举起相机,“城市记忆不只是建筑,还有住在里面的人,还有你们的守护。”
接下来的日子,林砚和青凤一起忙碌。他拍摄老宅的木雕、石磨、古井,拍青凤和流浪猫玩耍,拍狐族留下的老物件;青凤则给他讲更多狐族的故事:“我太爷爷年轻时,巷里闹瘟疫,他用狐族的草药救了很多人;我奶奶年轻时,洪水冲垮了巷口的桥,她和叔父用尾巴扫开洪水,帮大家重建家园。”
林砚把这些拍成纪录片,发布在社交平台上。视频里,青凤站在槐树下,轻声说:“青凤巷不是破巷子,是我们狐族的家,也是很多老街坊的回忆。我们不想离开,不想让这里变成冰冷的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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