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眼眶也红了。他拍了拍王强的肩膀:“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我哥给你一个交代。”
回到林岳的病房,他发现哥哥醒了,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个旧算盘——那是父亲留下的,红木框子,算珠已经磨得发亮,小时候林岳总用它教他算数,说“做人要像算珠,清清楚楚,不能含糊”。
“弟,你回来了。”林岳的声音很轻,眼神却清明了很多,“我刚才梦到爸了,他拿着这算盘问我,账算清楚了吗?我答不上来。”
林墨坐在床边,看着那把旧算盘,算珠上还留着林岳的指痕,深一道浅一道的。“哥,你跟我说实话,内科楼的工程,是不是真的偷工减料了?”
林岳沉默了,手指在算珠上轻轻摩挲,过了很久,才点了点头:“是。宏远建设压价压得狠,我为了中标,只能……只能在材料上省。我以为只要不出大问题,等项目结束了,拿到钱再把墙加固,可没想到……”他的声音哽咽了,“那天我去ICU看王大爷,他醒着,拉着我的手说‘小伙子,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房子是用来住人的,不能马虎’,我当时就慌了,晚上回去就觉得头不舒服,第二天就晕过去了。”
“你知道错了就好。”林墨的声音也有些发颤,“哥,我们现在不是想怎么瞒过去,是要怎么弥补。王大爷还在ICU里,还有那些住在内科楼的病人,他们的安全怎么办?公司的资质没了可以再挣,可良心没了,就找不回来了。”
林岳抬起头,看着林墨,眼里满是悔恨:“我知道,可我现在这样,什么也做不了。公司的事都是副总在管,他肯定想把责任推给我。”
“你放心,有我呢。”林墨握住哥哥的手,“你好好养病,公司的事,我帮你处理。我会联系质检部门,全面检查内科楼,该加固的加固,该赔偿的赔偿,绝不能再让任何人受伤。”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忙得脚不沾地。白天在医院做手术、查房,晚上就去盛岳建设处理公司事务。他找副总谈话,副总一开始还想推诿,说“是林总拍板的,跟我没关系”,直到林墨拿出林岳昏迷前签的授权书(是林岳清醒时偷偷交给林墨的,说“以防万一”),副总才不情愿地配合。
他还请了省里最权威的建筑质检团队,对内科楼进行全面检测。检测报告出来那天,林墨拿着报告去病房给林岳看:“哥,还好发现得早,主要是西侧墙体的钢筋和混凝土不达标,其他地方问题不大,加固一下就能用。质检队说,只要按标准施工,两个月就能修好。”
林岳的眼里泛起了光:“真的?那太好了。王大爷呢?他怎么样了?”
“王大爷脱离危险了,腿也保住了,就是需要慢慢养。”林墨笑了笑,“我已经跟王强谈好了,医药费我们全出,再赔偿他十万块,他同意和解了。”
林岳松了口气,靠在床头,拿起那把旧算盘,慢慢拨着算珠:“弟,你帮我算算,加固工程要花多少钱,赔偿款要多少,公司的流动资金够不够。”
林墨看着哥哥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变回了小时候那个踏实的哥哥。“不用算珠了,我用电脑算过了,公司的流动资金够,不够的话,我把我那套房子抵押了。”
“不行!”林岳急了,“那是你结婚用的房子,不能动。我还有些私藏的字画,拿去卖了,肯定够。”
林墨笑了:“哥,我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房子没了可以再买,可你要是垮了,我去哪找你这个哥哥?”
林岳的眼睛红了,伸手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好弟弟,哥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两个月后,内科楼的加固工程顺利完成。林岳也康复出院了,虽然走路还不太稳,却坚持要去工地看看。站在加固后的西侧墙前,林岳伸手摸了摸墙面,平整光滑,再也没有裂缝。墙上挂着块牌子,上面写着“工程责任人:林岳”,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做人如建房,根基要稳,良心要正。”
“这字是你写的?”林岳问。
林墨点点头:“是我让工人刻的,给你提个醒。”
林岳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旧算盘,递给林墨:“这算盘给你,以后公司的账,你帮哥盯着,再也不能糊涂了。”
林墨接过算盘,入手沉甸甸的,算珠上的温度,像哥哥的手心。他知道,这把算盘不仅是父亲的遗物,更是哥哥的忏悔,是兄弟俩的约定。
王大爷出院那天,林岳和林墨一起去送他。王大爷坐在轮椅上,拉着林岳的手:“小伙子,知错能改就好。我年轻的时候也犯过错,后来改了,大家还不是一样待见我?”
林岳点点头,眼眶红了:“王大爷,谢谢您。以后您有任何不舒服,随时找我弟,找我也行,我给您当司机。”
周围的人都笑了,阳光透过内科楼的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林墨看着哥哥和王大爷相视而笑的样子,突然觉得,那些曾经的裂隙,不仅修复在了墙上,也修复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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