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渐渐不麻了,不仅如此,他画的设计图也变得不一样了——以前的图精准却冰冷,现在的图里,会有坐在回廊上喝茶的人,会有爬满院墙的牵牛花,会有在槐树下追蝴蝶的孩子。沈辞说:“你终于听懂老建筑的话了,它要的不是冰冷的修复,是有人气的守护。”
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拆迁的消息就传到了青瓦巷。
那天林深正在画回廊的修复图,巷口突然传来争吵声。他跑出去一看,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拿着图纸,跟老街坊们争论:“这一片都要拆,建仿古商业街,补偿款按面积算,你们不吃亏!”
“我们不拆!这是祖宗传下来的院子!”卖糖画的李爷爷气得发抖,手里的糖勺都掉在了地上。
林深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抓过其中一个男人手里的图纸,上面的规划赫然写着“青瓦巷改造项目”,开发商是“盛景集团”——正是停职他的那家公司!图纸上,青瓦巷的老宅院被圈起来,标注着“拆除区域”,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仿古建筑,挂着霓虹灯牌,画着网红打卡点的标识。
“你们不能拆!”林深的声音有些发颤,“这些都是百年老宅,是文物!”
“文物?”穿黑西装的男人嗤笑一声,“不过是些破房子,能值几个钱?我们老板说了,下周就动工,不想搬的,就强拆!”
那天晚上,青瓦巷的老街坊们聚在老槐树下,愁眉不展。李爷爷抹着眼泪说:“我在这巷子里住了一辈子,糖画摊摆了五十年,拆了我去哪啊?”
“盛景集团后台硬,我们斗不过他们。”沈辞的脸色很难看,他手里拿着太爷爷留下的《木经》,指腹在封面上反复摩挲,“这院子,怕是守不住了。”
林深看着大家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突然想起娇娜说的“经络不通”,这些老宅院就像城市的经络,拆了它们,城市就失去了气血,变成了没有灵魂的空壳。
“我有办法。”林深突然开口,“盛景集团要的是‘仿古商业街’,可他们不懂,真正的价值在这些老宅院本身。我可以重新做一个方案,把老宅院改造成‘活态博物馆’,保留原有的格局,加入手作、茶艺、中医体验这些业态,既保护了建筑,又能吸引游客,比拆了重建划算得多。”
“可盛景集团会听你的吗?”娇娜担忧地问。
“会的。”林深的眼神很坚定,“我认识他们的总设计师,是我以前的导师,他最看重文化价值。而且,我手里有证据——盛景集团的规划图里,有几处老宅院的结构数据是错的,强行拆除会引发安全事故,他们不敢冒险。”
接下来的三天,林深和沈氏兄妹几乎没合眼。林深负责改方案,娇娜和沈辞则挨家挨户收集老宅院的历史资料,李爷爷的糖画摊、中药铺的药方、甚至院里老槐树的树龄,都被他们整理成厚厚的档案。娇娜还找出太爷爷留下的《木经》,里面记载的老宅院结构细节,成了方案里最有力的支撑。
方案提交那天,林深带着沈辞和娇娜,一起去了盛景集团。会议室里,他的前老板脸色很难看:“林深,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
“我不是往外拐,是不想你们犯错。”林深打开方案,投影幕上出现青瓦巷的航拍图,老宅院的轮廓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这些老宅院不是破房子,是城市的记忆。我的方案里,保留了所有老宅的主体结构,只做必要的修复,加入的业态都是老街坊们擅长的,既能赚钱,又能保住根。”
他顿了顿,调出《木经》的扫描件:“这是光绪年间的建筑文献,里面记载的榫卯结构,比现代的钢筋混凝土还结实。如果强行拆除,不仅会破坏文物,还可能引发坍塌,到时候你们要承担的责任,不是补偿款能解决的。”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总设计师王教授推了推眼镜,看着方案点了点头:“林深说得对,文化价值比商业价值更长久。这个方案,我支持。”
前老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终于松了口:“行,方案我会提交给董事会,但你们要保证,项目能盈利。”
“我们保证。”林深、沈辞和娇娜异口同声地说。
那天晚上,青瓦巷的老槐树下,老街坊们放起了烟花。李爷爷拉着林深的手,给了他一串刚做好的糖画,是老宅院的样子:“林小子,谢谢你,你保住了我们的家。”
娇娜站在一旁,笑着递给林深一杯茶:“我说你能行吧,就像针灸一样,找对了穴位,再难的经络也能通。”
林深接过茶,看着娇娜眼里的光,心里暖暖的。他突然明白,自己对老建筑的执念,从来不是固执,而是对“根”的守护;而娇娜的针灸,也不只是治疗身体,更是治愈了他心里的迷茫——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不是成为有名的设计师,而是成为老建筑的“守护者”。
后来,青瓦巷的“活态博物馆”项目顺利落地。林深辞掉了盛景集团的工作,正式加入沈氏兄妹的团队,负责老宅院的修复和规划;沈辞打理院里的日常,接待游客,讲老宅院的故事;娇娜则在院里开了个小小的中医馆,不仅给人看病,还教游客认识草药,讲中医里的“天人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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