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阿桂收了摊就往幸福小区跑。小区很旧,墙皮剥落,3栋502在顶楼。他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你找谁?”
“我找朵朵,她在吗?”陈阿桂有些紧张。
女人的脸色变了变:“你是……”
“我是来送一个包裹的,三年前的,是个会唱歌的兔子玩偶。”陈阿桂把六郎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省略了他是游魂的部分,只说自己是那个快递员的朋友,帮他完成遗愿。
女人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朵朵……她三年前查出白血病,走了。”她侧身让陈阿桂进来,客厅的墙上挂着个小女孩的照片,扎着两个羊角辫,笑得很甜,“那天是她的生日,她等了一天快递,说收到兔子玩偶就有精神了,结果……晚上就不行了。”
陈阿桂的心里像被重锤砸了一下,手里的快递单差点掉在地上。六郎等了三年,想送的礼物,终究还是晚了。
“不过,她走之前说,相信快递员哥哥一定会把礼物送来的,让我别生气。”女人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是朵朵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的:“快递员哥哥一定是遇到困难了,我等他,等他送兔子玩偶来,我就把它放在枕头边,听它唱歌。”
陈阿桂的眼眶红了。他掏出手机,给六郎发了条短信——这是他们约定的联系方式,六郎不能打电话,只能发短信,短信的头像就是那个会唱歌的兔子玩偶。“六郎,朵朵走了,但她一直相信你会送礼物来,她没生气。”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是六郎的短信:“我知道,我昨晚看到她了,她在江滩上跑,穿着红裙子,像个小太阳。她说,她收到我的礼物了,兔子玩偶很好听。”
陈阿桂抬头看向窗外,江滩的方向,阳光正好,风里似乎传来一阵轻轻的歌声,像兔子玩偶在唱歌。他突然明白,六郎早就见过朵朵了,他困在江里,不只是为了送礼物,更是为了确认朵朵没有怪他。
从那以后,六郎来得更勤了。他不再只坐在石头上吃炒粉,而是帮陈阿桂招揽生意——江雾里,他会轻轻推一把路过的行人,让他们注意到炒粉摊;城管来巡查时,他会提前给陈阿桂发短信,让他躲一躲;甚至有一次,陈阿桂的三轮车爆胎,是六郎帮他把车推到修车铺,虽然他的手穿过车把,却神奇地让车动了起来。
陈阿桂的生意越来越好,来吃炒粉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说他的炒粉里有家的味道,吃着暖心。医院里的妻子也传来好消息,找到了匹配的肾源,手术很成功,再过不久就能出院了。
“阿桂哥,我要走了。”一天夜里,六郎吃完最后一碗炒粉,眼神很亮,“朵朵说,天上有个地方,专门收有遗憾的游魂,只要弥补了过错,就能去那里投胎。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陈阿桂的鼻子有些发酸:“那你……以后还能来吃炒粉吗?”
六郎笑了,像阳光穿透江雾:“能啊,等我投胎了,就来当你的顾客,天天吃你做的炒粉,加蛋加辣椒。”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兔子玩偶,是用江里的芦苇编的,虽然粗糙,却很可爱,“这个送给你,让它替我陪着你。”
第二天清晨,陈阿桂收摊时,发现江堤的石头上放着一碗热炒粉,加蛋加辣椒,和他给六郎做的一模一样。他知道,这是六郎留给她的告别礼物。
半年后,陈阿桂在江滩附近开了家小饭馆,名字叫“六郎炒粉馆”。饭馆的墙上挂着那个芦苇编的兔子玩偶,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江滩的夜景,路灯下,陈阿桂在炒粉,旁边的石头上坐着个穿快递服的年轻人,两人笑得很开心,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有一天,一个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拉着妈妈走进饭馆,指着兔子玩偶说:“妈妈,你看,那个兔子会唱歌!”
陈阿桂愣了愣,走过去把兔子玩偶递给小女孩:“你喜欢吗?送给你。”
小女孩接过玩偶,抱在怀里:“谢谢叔叔!我叫朵朵,这个兔子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陈阿桂的眼眶突然红了。他看着小女孩的笑脸,想起六郎说的话“等我投胎了,就来当你的顾客”。他知道,六郎回来了,带着他的心愿,带着江滩的烟火气,回到了他身边。
夜里关店时,陈阿桂站在江边,看着江面的星光。江风里似乎传来六郎的声音,像三年前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轻得像芦苇絮:“阿桂哥,炒粉真好吃,下次还要加蛋加辣椒。”
他笑着朝江面挥了挥手:“好啊,我等你,永远给你留一碗热乎的炒粉。”
江面上的星光闪了闪,像有人在点头。陈阿桂知道,有些友情,不会因为生死而消失,它会变成江滩的风,变成饭馆里的烟火,变成心里最温暖的念想,永远陪着你,不管你在人间,还是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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