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滩涂上半神阶碰撞的余波,尚未波及主战场,阿格瑞克巍峨的城墙下,战局却呈现出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
恶魔大军如退潮般收缩,在废墟与焦土间留下一片短暂而诡异的真空地带。核心处,恶魔领主戈拉顿孤身立于阵前,周身翻腾的硫磺烟尘略显黯淡。他手中巨大的锯齿魔刃重重顿地,暗红色的符文自刃尖蔓延,如同挑衅的血痕。
一道嘶哑而洪亮的声音,裹挟着深渊魔力,穿透战场喧嚣,清晰地撞在斑驳的城墙上:
“守军的指挥官——!敢和我进行一场骑士的决斗吗?!”
呼声在尸骸遍地的战场上回荡,带着深渊生物特有的狡黠与孤注一掷的疯狂。他知道自己败局已定,决斗是一个可能扭转耻辱、甚至逆转战局的最后方式。
城墙之上,一片肃杀寂静。旋即,一道身影自最高的箭塔之巅迈出,宛如铁灰色的山鹰俯冲而下。
沙鲁特依旧是一身遍布划痕的板甲。他落地时甚至没有激起多少尘埃,只是单手提着那柄并无装饰、刃口却泛着冰冷白光的巨斧,步伐稳定地穿过自动分开的守军阵列,走向那片决斗之地。
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戈拉顿,扫过周围屏息以待的残余高阶恶魔与守军士兵,最后落回对手身上。
“如你所愿。”
声音不高,却清晰坚定,在骤然死寂的战场上荡开。沙鲁特是大师阶战士,对上传奇阶的恶魔领主,本来是没半点胜算,不过想要提升,就必须要有合适的契机,这次决斗对沙鲁特来说,是一个机会。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戈拉顿一记势大力沉的斜劈,沙鲁特横斧格挡,却被巨大的力量砸得单膝跪地,地面瞬间龟裂。魔刃附带的“痛苦汲取”规则侵入体内,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钩在撕扯灵魂。
鲜血从沙鲁特的嘴角溢出,但他的眼神却愈发清明,痛苦没有让他麻木,反而像锻锤,将他意识中所有的杂质、犹豫、恐惧狠狠砸出。他感觉到自己多年来积累的、近乎本能的战技经验,在这极限压力下开始熔解、重构。
在一次惊险的侧滚躲过范围性的深渊新星爆炸后,沙鲁特喘息着半跪于地。他的听觉似乎变了。他不再仅仅听到戈拉顿的咆哮、武器破风声、自己的心跳,他开始“听”到更多。
手中巨斧在承受冲击时内部金属结构微妙的震颤与呻吟;脚下大地传来极其微弱的、仿佛心跳般的脉动;甚至空气中魔法元素被深渊排挤时发出的哀鸣。这是战士对“存在”本身振动频率的直觉,是触及“规则”原理的前兆。
戈拉顿也察觉到了异常。眼前这个本该被碾碎的人类,气息虽依旧弱小,却像一块在重压下不断被淬炼的精铁,越来越亮,越来越“锋利”。
恶魔领主决定终结游戏,他凝聚庞大的深渊魔力,魔刃高举,一道蕴含着“湮灭”概念的数米长漆黑刀罡缓缓成形,锁死了沙鲁特所有闪避空间,这是传奇阶的规则打击,理论上大师阶绝无可能硬接。
砰!
一道尖锐、突兀、近乎粗俗的爆鸣,撕裂了决斗场上凝重的空气。这声音如此不合时宜,仿佛一场庄严交响乐中混入了一声市井无赖的口哨。
戈拉顿庞大身躯猛地一震。他那覆盖着厚重骨甲、足以硬撼攻城锤的胸膛正中央,毫无征兆地绽开了一朵混合着金属碎片、暗红魔血与灼痕的大洞。
一枚特制的破魔锥形弹头,以超越视觉的速度,精准地钻过了他因暴怒而微微起伏的甲片间隙,深深凿入这位恶魔的体内,并在内部完成了二次爆炸。
深渊领主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了,转化为一种纯粹的、近乎茫然的惊愕。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个正在疯狂侵蚀其魔力核心的创口,又抬眼看了一下对面同样因这意外而动作微顿的沙鲁特,似乎想说什么。
传奇阶的磅礴生命力,与深渊本质试图疯狂修复这致命创伤,沙鲁特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抬手就是一斧重击,戈拉顿身经百战的肌肉记忆,让他条件反射般向后躲闪,但快速流逝的生命力,却让他动作变得稍显迟缓。
下一刻,那支撑着他雄伟身躯的力量如退潮般消散。戈拉顿的双膝一软,沉重如小山倾倒般砰然跪地,随即向前栽倒,扬起一片混合着硫磺与血腥的尘土。他手中的魔刃“哐当”一声跌落在地,刃身上燃烧的污秽火焰闪烁几下,迅速黯淡、熄灭。
“哈!这一枪够味吧,大牙?”
一道沙哑却透着快意的嗓音,从城墙阴影处传来。一个披着斑驳伪装披风的身影灵巧地翻下垛口,手中那杆长管火枪枪口还缭绕着稀薄的白烟。
他踢开脚边滚烫的弹壳,几步走到沙鲁特近前,兜帽下露出一张带着刀疤、满是硝烟尘土的豺狼人脸庞。
“得亏老子这扳机扣得及时。”他用枪管随意点了点地上戈拉顿尚未冷透的躯体,语气戏谑,眼底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不然你这刚上位的传奇,怕是连热乎气都没散,就得一块儿交代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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