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武院外门的晨雾,是带着松木香气的。像一层揉碎的云絮,轻轻裹着整片院区,把木质的任务堂笼得有些朦胧。堂前的青石板阶上,凝着昨夜的露水,踩上去会发出 “吱呀” 的轻响,沾得鞋尖湿漉漉的。天刚蒙蒙亮,檐角的铜铃还没被风吹响,石阶下已排起了长队 —— 外门弟子们都等着领本月的福利,棉袍领口还沾着晨起的寒气,有人忍不住搓着手,哈出的白气一碰到雾就散了,只留下鼻尖淡淡的红。
凌皓站在队伍中间,左边是背着粗布行囊的张大牛。张大牛的行囊是昨天刚从杂役处换的,布面还算新,边角却缝着两道补丁,里面塞着他仅有的两件换洗衣物,还有个油纸包着的麦饼 —— 那是他娘临走时烙的,省着吃能撑三天。他个子高大,肩宽背厚,却总爱踮着脚往任务堂里望,脖颈伸得像只待食的大雁,粗声粗气的话里满是期待:“凌皓兄弟,你说外门的基础功法到底厉害不?俺昨儿傍晚在膳堂碰见隔壁班的刘二,他嚼着窝头跟俺说,他们领的那本《踏云步》,学会了能绕着老槐树跑三圈,连影子都抓不着!咱们今儿领的这个,会不会比他那本还强?”
凌皓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任务堂的木门虚掩着,能看见里面跳动的烛火。这座两层木楼是外门弟子的 “资源命脉”,外墙的老松木被岁月浸得发黑,门楣上刻着 “任务堂” 三个篆字,笔画间还留着去年暴雨冲刷的痕迹。一楼大厅里,十几个老松木架整齐排着,最左边的架子挂满了任务牌 —— 一星任务是灰木牌,刻着 “清扫演武场”“整理药园”;二星是青木牌,写着 “采集草药”“护送物资”;最高的三星是红木牌,寥寥几块,都压在架子最上层,透着几分不易得。中间的架子则堆着功法卷轴,基础功法多是淡黄色的粗纸卷,轴子是普通的桃木;稍好些的进阶功法,纸色会深些,轴子也换成了梨木,只是数量少得可怜。二楼的木梯靠着墙,扶手被磨得发亮,最顶端的房间挂着竹帘,隐约能看见里面摆着张书桌,那是长老们办公的地方。
此时,堂前的石桌后坐着位灰袍长老。他须发皆白,发丝用根木簪简单束着,灰袍的袖口洗得有些发白,肘部还缝着块同色的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他手里捧着本线装名册,纸页已经泛黄,边角卷了毛,手指在上面划过的时候,能看见指节上厚厚的老茧 —— 那是常年练剑留下的痕迹。他时不时会停下来,眯眼看看排队的弟子,咳嗽一声,声音带着老人才有的沙哑,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应该是适合咱们外门弟子的基础功法,先领了再说。” 凌皓的声音很平稳,目光却落在石桌旁的樟木箱上。箱子是深棕色的,上面铜锁擦得锃亮,箱盖半开着,里面整齐码着淡青色的元石。那些元石约莫拇指大小,表面有细小的冰裂纹,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光,哪怕隔着几步远,凌皓都能隐约感觉到里面蕴含的稀薄灵气。他心里门儿清,按风武院的规矩,外门弟子每月就这五块下品元石,再加上一部基础功法,想多拿资源,就得去任务堂接牌兑换 —— 一星任务换一块元石,二星换三块,三星能换十块,可三星任务多是 “猎杀妖兽”“探查秘境”,外门弟子没几个敢接的。
队伍像条慢爬的蛇,一点点往前挪。轮到凌皓的时候,晨雾已经散了些,阳光透过任务堂的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灰袍长老抬眼扫了他一眼,那目光不算锐利,却像能看透人的底子,手指在名册上顿了顿,沙哑的声音响起:“凌皓,丙组考核通过,外门三班弟子?”
“是。” 凌皓微微躬身,动作不卑不亢。他昨日考核时,以开元境四重的修为,险胜了同组开元境三重的弟子,虽不算顶尖,却也中规中矩,刚好够上外门三班的门槛。
长老点点头,从中间的木架上取下一卷淡黄色的卷轴,又从樟木箱里数了五块元石,用块青布包好,一起递了过来。他递东西的时候,凌皓看见他手腕上有道浅疤,像是被剑划的。“基础功法《风行诀》,侧重身法辅助,口诀里的‘踏风步’‘绕影式’,最适合巩固开元境四重到五重的修为,你刚过考核,正好用得上。” 长老的声音缓了些,又指了指布包,“这里面是五块下品元石,每月月初来领,逾期不补,自己记好时间。”
凌皓双手接过,指尖触到卷轴的时候,能感觉到粗纸的纹理,桃木轴子被磨得光滑,上面用墨笔写着 “风行诀” 三个字,笔画遒劲。他轻轻展开一角,里面是用小楷写的口诀,“身随风起,步逐云行,气沉丹田,意守涌泉”,字迹工整,墨色均匀。再触到布包里的元石,微凉的触感传来,灵气虽淡,却比他在凌家时用的草药强上数倍 —— 那时他想练气,只能靠煮草药熬灵气,往往熬上半宿,还不如一块下品元石来得实在。他刚想开口道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脚步声又重又急,带着几分蛮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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