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那蕴含着大地意志的警告,如同无形的巨石投入北疆这片暗流汹涌的潭水,激起的涟漪远超预期。
王庭留守大营,军心彻底动摇。士兵们窃窃私语,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那响彻心底的古老斥责,比任何刀剑更让他们恐惧。当夜,便有小股士兵趁着夜色逃离营盘,不知所踪。剩余的将领弹压不住,只能收缩防线,紧守营门,再无半分监视山谷的底气。
远在风啸部落外的巴特尔大军,同样受到了影响。低级士兵们本就对偏营被袭、粮道被断感到不安,这突如其来的“神谕”般的警告,更是让他们心生疑惧,冲锋的号角响起时,脚步都显得迟疑。攻势远不如预想中凌厉。
赫连勃勃敏锐地察觉到了王庭军的变化,虽然同样对那精神意念感到心惊,但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抓住机会,指挥风啸战士依托熟悉的地形拼死抵抗,竟真的顶住了王庭第一波凶猛的进攻,双方陷入惨烈的拉锯战。
而石虎率领的五百轻骑,则如同附骨之疽,在外围不断游弋、撕咬。他们神出鬼没,专门袭击落单的小队和运输辎重的辅兵,将恐慌进一步扩散。巴特尔派去清剿的骑兵,往往扑空,反而被拖得疲惫不堪。
局势,正朝着对李铮有利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李铮于山谷墙头,远眺着北方那陷入僵持的战局,心中稍定之际,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悸感,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他的灵魂!
不是来自战场,也不是来自地脉深处那已被部分安抚的“大地之根”。
而是来自手中紧握的圣杖!
嗡——!
圣杖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杖身内部那温润平和的能量瞬间变得狂暴、灼热!杖首那颗一直光华内敛的狼头雕像,此刻竟爆发出刺目的血红色光芒,一股苍凉、古老、却充满疯狂与毁灭意味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
“怎么回事?!”李铮脸色剧变,试图用精神力压制圣杖的异动,却发现自己的意念如同泥牛入海,反而被那狂暴的气息反冲,脑海中的“星辰”一阵剧烈摇晃,险些溃散!
“头领!”乌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飞奔上墙头,看到圣杖的异状,骇然失色,“这……这是圣杖内部被净化的先祖之灵在暴动?!不对!气息不对!更像是……被某种更强大的邪恶力量强行引动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脚下的大地开始发出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呻吟!不是之前那种能量震荡,而是实实在在的、仿佛地壳正在被巨力撕扯的恐怖声响!
咔嚓!咔嚓!
山谷边缘的几处岩壁,猛然裂开巨大的缝隙,碎石簌簌滚落!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站立不稳!
“地龙!地龙真的翻身了!”墙头上,幸存的守军惊恐大叫,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瞬间瓦解,陷入一片混乱。
“不对!不是自然的地动!”李铮强忍着圣杖传来的灼痛和精神冲击,将感知催发到极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看”到了!
在地脉能量网络的最深处,那团代表着“大地之根”的金色光团,此刻正被无数从圣山方向蔓延而来的、粗壮如蟒蛇般的漆黑锁链死死缠绕、勒紧!锁链上闪烁着诡异的符文,散发出与圣杖此刻气息同源的、令人作呕的疯狂与毁灭意志!
兀术!是兀术!
他根本没有放弃!他之前的仪式反噬和地脉渗透,都只是幌子,是为了麻痹李铮!他真正的杀招,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强行引动了圣杖内部潜藏的、连李铮都未曾察觉的、属于苍狼先祖最原始狂暴的那一部分本质,并以此为引子和放大器,将他那邪恶的“蚀根之仪”的力量,千百倍地爆发出来,直接攻击北疆的生机核心——大地之根!
他要做的,不是污染,而是……彻底引爆!拖着整个北疆,为他的野心和疯狂陪葬!
“乌木!所有人!稳住心神!守住地脉节点!”李铮嘶声怒吼,嘴角因精神力的剧烈冲突而溢出一缕鲜血。他死死握住躁动不安、仿佛要脱手飞出的圣杖,将自身全部的精神力、内力,甚至那丝刚刚获得不久的大地本源,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试图重新夺回对圣杖的控制,切断它与远方那邪恶仪式的联系!
这是一场发生在无形层面,却远比正面战场更加凶险万倍的争夺!
圣杖在他手中疯狂震颤,血色光芒与李铮灌注的金、白二色光芒激烈交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李铮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熔炉,又像是被千万把钢刀刮擦,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头领!”乌目眦欲裂,带领所有“灵引者”围坐在李铮周围,拼尽全力吟唱安抚祷文,将微薄的精神力量串联起来,如同一张细网,帮助李铮稳固心神,对抗那来自圣杖和远方的疯狂侵蚀。
然而,兀术蓄谋已久的致命一击,岂是那么容易抵挡?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山谷内,刚刚修复的墙体再次开裂,不少地方开始坍塌!远处,狼首山的主峰之上,巨大的岩石滚滚落下,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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