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大军的先锋,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缓缓蠕动在北疆荒凉的土地上。旌旗猎猎,刀枪的反光连成一片冰冷的金属海洋,沉重的脚步声与马蹄声混杂,踏起漫天黄尘,连天空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黑山营派出的猎杀队,如同围绕在巨蟒身旁的狼群,不断利用熟悉的地形进行袭扰。他们用毒箭远射,用落石断道,用陷阱坑杀落单的斥候。每一次接触都短暂而血腥,成功延缓了敌军推进的速度,也付出了一定的伤亡。
但这点阻碍,对于五万大军而言,不过是巨蟒身上被蚊虫叮咬了几下,无关痛痒。主力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带着一股泰山压顶般的从容与冷酷。
七日后,宇文护的中军大旗,终于出现在了黑山以南二十里外的一处高坡上。五万大军依山傍水,扎下连绵营寨,旌旗蔽日,刁斗森严。光是营盘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就足以让普通人窒息。
征北大将军宇文护,并未急于进攻。他年约四旬,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身着玄色铁甲,端坐于中军大帐之内,听着麾下将领的汇报。
“大将军,黑山叛匪凭借山势,修建了多处坚固工事。其外围猎杀队颇为刁滑,给我军斥候造成不少麻烦。据观察,其核心据点黑山营,城墙经过多次加固,防御森严。”一名将领躬身禀报。
宇文护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击着铺在面前的粗糙地图,上面标注着黑山及其周边地形。
“乌合之众。”他淡淡吐出四个字,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依仗地利,行些鬼蜮伎俩,终究上不得台面。”
他抬头,目光扫过帐内众将:“传令,前军三营,明日辰时,分别从东、南、西三面,试探性进攻。不必强攻,以弓弩覆盖为主,摸清其防御虚实,消耗其箭矢滚木。”
“另,派遣‘鹰扬卫’小队,绕至黑山北侧,封锁其可能逃往草原的路径。本帅要的,是瓮中捉鳖,一个不留。”
“遵令!”众将轰然应诺。
宇文护的策略清晰而冷酷。他用绝对的优势兵力,从三个方向同时施压,试探黑山营的防御极限,同时断其退路。他要的不仅仅是胜利,更是彻底的碾碎,是用黑山营的尸骨,铸就他征北大将军的无上威名。
翌日,辰时。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在官军营地响起。三个方阵,总计约六千人的官兵,如同三股黑色的铁流,扛着云梯,推着简陋的盾车,向着黑山营的防线缓缓逼近。阳光照在他们的铁甲上,反射出令人心寒的光芒。
黑山营墙头,李铮按刀而立,身旁是张狂、石虎等将领。望着下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军,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无比。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如此正规、如此庞大的朝廷军队,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远非之前的蛮族或小股边军可比。
“弓箭手,准备!”石虎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响彻墙头。
手持改进型臂张弩和长弓的射手们,纷纷在垛口后就位,箭簇斜指下方,呼吸不自觉的粗重起来。
“稳住!听我号令!”李铮的声音平静地传来,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让有些骚动的防线稍稍安定。
官军进入三百步距离,速度开始加快。
两百五十步!
两百步!
“放箭!”
石虎一声令下!
“嗡——!”
一片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从墙头倾泻而下!改进型臂张弩带来了更远的射程和更强的穿透力,瞬间就将冲在最前面的官军射倒了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官军的反应也极快。前方的刀盾手立刻举起高大的盾牌,结成紧密的盾阵,后续的弓弩手也开始在盾阵的掩护下,向城头抛射箭矢进行压制。
“笃笃笃……”
箭矢钉在包了铁皮的木盾和墙垛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偶尔有箭矢从缝隙中钻入,带起一蓬血花。
“滚木!擂石!”张狂在另一段城墙上咆哮着。
巨大的滚木和沉重的石块被守军奋力推下,沿着陡峭的山坡轰隆隆滚落,砸在官军的盾阵和云梯上,引发一阵混乱和哀嚎。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官军的进攻有条不紊,虽然遭受打击,但阵型并未散乱,后续部队依旧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他们的弓弩压制也给守军造成了持续的伤亡。
李铮冷静地观察着战场。他注意到,官军的主攻方向似乎是南面,由他亲自坐镇,而东面和西面的攻击则更像是佯攻,牵制守军兵力。
“告诉东面西面的兄弟,节省箭矢,重点防御攀爬点。”李铮对传令兵吩咐。
他目光落在下方那些顶着盾牌,艰难向上攀爬的官兵身上。这些人,大多也只是奉命行事的普通士卒。
但战场没有怜悯。
一名官军什长异常勇悍,顶着箭雨和落石,竟然率先爬上了一段城墙,手中战刀挥舞,瞬间砍翻了两名守军,试图打开一个缺口。
李铮眼神一冷,身形骤然启动!他并未拔刀,而是如同鬼魅般掠过混乱的战场,瞬间出现在那名什长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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