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侧过身,指尖轻轻缠绕着上官玉鹿散落在枕间的长发。月光透过纱帘,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玉鹿的声音今天格外黏人,他低笑,像刚融开的蜜糖。
上官玉鹿翻过身来,眼眸在昏暗中泛着水光:因为今天在拍卖行,看见老公盯着那尊唐代玉雕观音像出了神。她忽然用膝盖顶了顶郝大的腰眼,听说那尊观音的容貌,是按杨贵妃的梳妆侍女仿的?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郝大握住她不安分的脚踝,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苏富比春拍现场,上官玉鹿就是穿着墨绿色旗袍,站在那尊观音像旁对他回眸一笑。那时她刚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办完琵琶独奏会,发间还别着演出时用的鎏金梳。
正当上官玉鹿的贝齿轻轻啃咬他喉结时,郝大突然想起《酉阳杂俎》里记载过双尾猫的传说——唐代洛阳有户人家养的玄猫突发双尾,当夜竟口吐人言预警火灾。这个念头让他忽然轻笑出声,气息拂过上官玉鹿耳后的敏感带。
老公笑什么?她不满地用指甲划过他后背。
想起个趣事,郝大就着相贴的姿势将人搂紧,你说要是现在有只双尾猫跳进来,会不会像《拾遗记》里说的那样,叼走你落在浴室的翡翠耳坠?
上官玉鹿怔了半秒,忽然红着脸捶他肩膀:那对耳坠明明是你昨晚使坏时扯掉的!她翻身压住郝大,散开的长发像幕布笼罩下来,不过要是真有三尾猫,我倒想问问它知不知道——话音戛然而止在相贴的唇间。
暗处仿佛真有毛绒触感掠过脚踝,郝大在缠绵的间隙眯眼望去,只见月光把窗帘流苏的影子投在地上,摇曳如猫尾。
上官玉鹿的吻带着琵琶弦上滑过的颤音,郝大在唇齿交缠间尝到薄荷漱口水的凉,还有她惯用的白桃味润唇膏的甜。他手掌抚过她脊背中央微凹的沟壑,像摩挲一件出土的战国玉璜,而她在触碰中轻轻战栗,仿佛他指尖带着静电。
三尾猫不知道的事...上官玉鹿喘息着分开些许,鼻尖蹭过他下颌新冒的胡茬,我倒是知道——那尊观音像的莲花座底下,刻着开元廿年裴府供奉
郝大眸光骤然缩紧。三年前拍卖图录根本没提及这个细节,连放射性检测都只追溯到明代。他箍住她腰肢的手不由加重,看着身下人狐狸般狡黠的眼睛:上官家什么时候开始插手文物侦缉了?
上周二。她忽然用吴语软绵绵答话,像他们初遇时她在苏州评弹馆唱《莺莺操琴》的调子,爷爷说要是查清裴休家流失的这尊玉观音,就准我把琵琶坊开到威尼斯双年展去。
纱帘突然无风自动,郝大敏锐地转头,却见王茜瑶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睡裙肩带滑到手肘。她揉着眼睛咕哝:郝大哥,我梦见有只黑猫在啃你的青瓷笔洗...话音戛然而止,她瞪着床上交叠的人影,忽然蹲下来捡起滚落在地的翡翠耳坠:看!真的被猫叼到走廊了!
晨光渗进卧室时,郝大正对着浴室镜刮胡子。泡沫堆在下颌,像覆着雪的远山轮廓。昨夜王茜瑶发现耳坠后,三个女人竟凑在一起研究起双尾猫的爪印——苏媚信誓旦旦说在缅甸见过三尾猫能通灵,沐春雪却翻出《云笈七签》论证猫妖修炼每百年才增一尾。
所以是唐朝的猫?车妍当时裹着郝大的衬衫蹲在地上,手机电筒光照着耳坠,《酉阳杂俎》记载的双尾猫,会不会是裴休派来守护观音像的?
此刻郝大用冷水扑脸,恍惚看见镜中浮现拍卖行总监谄媚的笑。三年前那场春拍确实蹊跷:原本压轴的青铜爵临时撤拍,这尊来历不明的玉观音才被塞进图录。当时上官玉鹿作为特邀演奏嘉宾出现在预展现场,现在想来,她琵琶曲里反复出现的《霓裳羽衣曲》变奏,根本就是暗号。
老公。沐春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递来温热的毛巾,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他腰间的旧伤——那是三年前在敦煌追查壁画盗窃案时中的流弹。她总说这道疤像月食时的地球阴影,此刻却突然问:裴休的曾孙裴度,是不是写过《猫赋》?
郝大擦脸的动作顿住。唐代文献里从未记载裴休后人与猫的关联,但沐春雪祖父是中央文史馆员,她自幼在故纸堆里长大。果然她接着念出残句:玄猫瞳如琥珀,尾分阴阳,守庚申夜...后半截在国图孤本里,我下午去调阅。
早餐桌活像学术研讨会。苏媚把iPad推到蜂蜜罐旁,展示她连夜整理的裴休年表:开元廿年他正任剑南节度使,但《旧唐书》说那年他人在洛阳监修运河。王茜瑶叼着面包片含糊补充:《洛阳伽蓝记》里提过,运河工地挖出过前朝猫冢。
上官玉鹿突然用调羹敲响咖啡杯:停!你们没发现吗?她指尖点着苏媚整理的史料截图,裴休夫人崔氏的墓志铭写着雅好音律,尤善琵琶——和我一样是琵琶世家出身。
满室寂静里,郝大推开吃了一半的煎蛋。蛋黄缓缓流淌,像枚破碎的落日。他想起三年前上官玉鹿在拍卖会弹的曲子里,有一段轮指像猫爪挠心。当时只觉惊艳,现在才品出那是《胡笳十八拍》与《幽州胡马客歌》的融合——两首都是安史之乱时的流亡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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