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事件后的几天,苏清雪明显忙碌了许多。一方面要应对警方和公司内部的后续调查,另一方面,“星耀”项目的最终冲刺也进入了最关键阶段。她与林枫之间,依旧维持着那份契约关系下的疏离与客套,但某些东西,确实在悄然改变。
苏清雪不再像最初那样,将林枫完全视为透明的空气。她偶尔会在餐桌上,用那种带着审视与探究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那张平静的脸。有时深夜归来,看到一楼客房门缝下透出的微弱灯光,她会微微停顿片刻,才转身上楼。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心底悄然生长,盘根错节。
林枫对此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是那副温和淡然、甚至有些逆来顺受的模样。白天偶尔出门,不知去向,大部分时间则待在公寓里,看看书,或者摆弄一些苏清雪看不懂的、像是老旧电子元件的东西。他严格遵守着《同居守则》,从不越雷池一步,仿佛那晚车库里可能存在的“黑影”,以及董事会上的“意外”,都真的与他毫无干系。
然而,平静的表面下,暗流仍在涌动。苏清雪接到母亲张淑芳打来的电话,语气是惯常的强势与不容置疑:“周末我生日,在老宅办宴,你们都回来。记住,把你那个……也带上。”那个短暂的停顿,充满了对林枫的不屑与无奈。
苏清雪放下电话,揉了揉太阳穴。母亲的寿宴,向来是苏家亲戚们展示“实力”、明争暗斗的舞台。今年,因为林枫这个“赘婿”的存在,恐怕会更加“精彩”。她看了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杂志的林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周末我妈生日,在苏家老宅办寿宴,你……准备一下,一起去。”
林枫从杂志上抬起头,眼神清澈,点了点头:“好,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礼物我会准备好。”苏清雪下意识地说,她不想林枫在那种场合因为礼物寒酸而更加难堪。
林枫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用麻烦,我已经准备好了。”
苏清雪有些诧异,但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没再多问,只当他是随便买了点东西,心中暗自决定,到时候还是用自己的礼物顶上,免得他丢人。
周末傍晚,苏家老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苏家虽不算顶尖豪门,但在本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来往的亲戚非富即贵。宅子是仿古的中式庭院,此刻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一派喜庆景象。然而,这喜庆之下,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攀比与较量。
苏清雪穿着一身端庄的藕荷色长裙,勾勒出优美的身形,气质清冷出众。她一出现,便吸引了大部分目光,有赞赏,有嫉妒,也有等着看热闹的。林枫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依旧是他那身洗得发白的休闲装扮,与周围西装革履、珠光宝气的氛围格格不入。
果然,一进门,端坐在主位太师椅上、穿着一身暗红色绣金旗袍的岳母张淑芳,那挑剔的目光就如同探照灯般落在了林枫身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
“来了就找个地方待着,别杵在这儿碍眼。”张淑芳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亲近的亲戚听见,“后厨忙不过来,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帮忙端端盘子,洗洗碗,也算没白吃这顿饭。”
这话可谓极尽羞辱,直接将林枫定位成了下人。周围的亲戚们发出低低的窃笑,目光中的鄙夷更甚。
苏清雪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林枫却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对她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没听出话中的恶意。“好的,妈。”他应了一声,竟真的转身就朝着后厨的方向走去。
苏清雪看着他逆来顺受的背影,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他到底是真的懦弱,还是……根本不在意这些?
“清雪,过来,给你介绍一下你王阿姨……”张淑芳不再看林枫,热情地拉过苏清雪,将她引向一群珠光宝气的妇人中间。
宴会即将开始,宾客基本到齐。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只见苏清雪的堂妹苏倩,挽着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子,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那男子便是苏倩的男友,赵家少爷赵坤。
“伯母,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赵坤声音洪亮,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双手奉上。张淑芳顿时眉开眼笑,连忙接过:“哎呦,小坤太客气了,人来就好,还带什么礼物!”
苏倩得意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苏清雪,故意扬高了声音:“妈,快打开看看,这可是阿坤特意从缅甸带回来的老坑翡翠手镯,水头足,颜色正,花了小两百万呢!”
张淑芳打开礼盒,一只碧绿剔透的翡翠手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引得周围一片惊叹和奉承。
“哎呀,真是好镯子!” “赵少真是大手笔!” “倩倩真是好福气啊!”
苏倩享受着众人的追捧,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刚刚从后厨出来、安静地站在角落的林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哟,堂姐夫也在啊?听说你也给伯母准备礼物了?是什么好东西,也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呗?该不会……是哪个地摊上淘来的‘古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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