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福兴街沉沉的夜色,浓墨般的黑暗吞噬了街道的轮廓,唯有零星几盏老式路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而孤寂的光影——灯罩锈蚀处偶有细微“滋啦”声,电流微颤,光晕随之明灭不定,像垂死者的喘息。
窗内,赵子轩办公室里的空气却仿佛凝固成了冰,冷得刺骨,连呼吸都凝成白雾般的细丝,在惨白LED灯光下悄然消散,带着一丝铁锈与旧空调滤网积尘混合的干涩气味。
“赵少,这次,你翻不了盘。”
电话那头冰冷而决绝的声音,像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刺入赵子轩的耳膜,直抵他那颗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心脏;他喉结骤然一缩,耳道深处嗡地一响,仿佛有冰水顺着颅骨内壁滑下。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四道月牙形的红痕,皮肤下隐隐渗出血丝的咸腥气;金属机身被攥得发烫,又迅速被冷汗浸透,黏腻滑手。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句怒吼,对方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在死寂的办公室内回响,一声声,都像是对他的无情嘲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如同丧钟在耳畔低鸣——那声音并非纯粹电子音,还裹挟着线路末端微弱的电流嘶嘶声,像毒蛇吐信。
“翻不了盘?”赵子轩低声重复着,嘴角勾起一个狰狞的弧度,眼底却翻涌着血色的怒火,眼球表面布满蛛网状红丝,视野边缘微微发黑。
他猛地将手中价值不菲的定制手机砸向墙壁——
“砰!”
一声脆响,屏幕瞬间炸裂,玻璃碎屑如冰晶迸射,溅落在厚绒地毯上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噼啪”声,像冻雨敲打枯叶;几片锋利残片擦过他手背,留下细小灼痛与淡淡铁锈味。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喉间滚动着压抑到极致的咆哮,汗珠从额角滚落,滴在衬衫领口,洇开深色圆斑,布料紧贴后背,湿冷黏腻,寒意直钻脊椎。
“啊——!”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震得玻璃窗微微颤动,窗框缝隙里簌簌落下陈年灰粉,簌簌声清晰可闻;他咬紧牙关,后槽牙酸胀发麻,唾液里泛起淡淡的血腥气。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电脑屏幕,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游走,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在冷光下泛着微光,滴在键盘F键上,“嗒”一声轻响,又迅速被散热风扇吹干。
屏幕上,“真相接力”系列视频的播放量已经突破了一个恐怖的数字,下方滚动的评论,每一条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支持林老板!这才是为民发声!”——文字跳动,像针扎进他的瞳孔,视网膜残留灼热刺痛;
“文化不是发展的代价,而是发展的灵魂!说得太好了!”——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在他耳边嗡鸣,是苏晚转发时配的语音片段,带着电流杂音与少女清亮尾音;
“《文化周刊》都下场了,这次看谁还敢捂盖子!”
“那个赵子什么轩的,滚出福兴街!”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赵子轩,天鸿集团的太子爷,在滨海市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他习惯了用权力和金钱碾压一切,习惯了所有人在他面前俯首帖耳——那低头时衣领摩擦的窸窣声、喉结滚动的吞咽声、甚至香水混着汗味的谄媚气息,都曾是他最熟悉的背景音。
可现在,一个开古董店的,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蝼蚁,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将他死死按在了舆论的审判席上。
他输了?不,他不能输!
赵子轩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如风箱,冷汗浸透了衬衫的后背,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指尖蹭过眉骨,触到一层细密粗粝的汗盐结晶。
那个叫林深的家伙,简直是个滴水不漏的怪物。
从最初的现场视频,到后来步步为营的“真相证据链2.0”,再到联合老街坊、撬动专业媒体,最后那封直达天听的《致城市更新委员会的公开信》,环环相扣,招招致命。
林深打造的不是一个简单的热点,而是一个坚不可摧的逻辑闭环。
他将所有证据串联,将所有支持者凝聚,将道德与法理的制高点牢牢占据。
“反转?”赵子轩自嘲地冷笑,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舌根发苦,口腔里弥漫着胆汁反流的微酸。
是的,他刚才还妄想着制造一个反转。
可对方釜底抽薪,直接把国家非遗协会的备案链接都甩了出来,这已经是官方层面的背书,怎么反转?
难道要说国家协会是错的吗?
电话那头的“忠告”,不是恐吓,而是陈述事实。
那个声音来自一个他都必须仰望的存在,是天鸿集团背后真正的靠山之一。
连他们都认为自己“翻不了盘”,意味着风向已经彻底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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