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聊了之后,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回避,也不知道蒋珍到底是作何想法,
总之,两个人也算是保持着正常的交流。
但这种交流很少,因为非必要的情况,蒋珍不会出门,
她总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平板,完完全全地沉迷了进去。
陆止安数次想要开口,但自己也确实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货架上的东西忽然变得玲琅满目起来,原本约定每周来一次的车队,也已经逾期近十天没有出现。
起初只是延迟,蒋珍以为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种隐隐的不安开始弥漫。
连最迟钝的毛志,都忍不住和小橙子嘀咕:
“基地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把咱们这儿给忘了?”
小橙子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天空是末世常见的铅灰色,压得很低,
没有车辆引擎的轰鸣,这么多天了,实在有些太不正常。
苏仲明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尤其在他们刚刚提供了林博士这样关键人才和清剿了“极乐会”之后,正是应该加强联系、巩固合作的时候。
蒋珍皱起眉头,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小橙子正小心翼翼地给一盆刚从外面捡回来,看起来有些半死不活的绿萝浇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也盛满了担忧。
陆止安坐在角落的货箱上,微微侧耳倾听的姿态,表明他同样关注着这个问题。
“小橙子。”蒋珍忽然开口。
“啊?店长?”小姑娘立刻站直。
“你去外面看看,”
蒋珍的语气尽量放得平缓。
“不用走太远,听一听动物有没有什么说法,打听一下有没有车队过来的迹象,或者……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她顿了顿,补充道:
“小心点,注意隐蔽,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回来。”
小橙子用力点点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历练,她也已经拥有独自一人出去的能力,那盆植物就是她一个人出去找到的,
为此,毛志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我也去吧?”毛志站起身。
“不用。”蒋珍摇头,“你要相信小橙子,她能保护好自己。”
况且只是在附近打听打听,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陆止安看向小橙子,声音低沉地提醒:“注意风向,避开开阔地。”
“嗯!知道,”
小橙子冲他露出一个试图显得勇敢的笑容,像只灵活的小猫,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超市。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超市里只剩下三人,空气沉默得有些压抑,
毛志坐立不安,一会儿扒在门缝边往外看,一会儿又去自己屋子里转悠,
蒋珍则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窗台,目光投向小橙子消失的方向,眉心微蹙。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就在毛志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亲自出去寻找时,
后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小橙子闪身进来,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橙子!”毛志连忙迎上去。
蒋珍和陆止安也立刻围了过来。
只见小橙子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嘴唇微微发抖,原本黑亮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惊惧,
她看上去不像仅仅是跑累了,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
“怎么了?听到什么了?”
蒋珍蹲下身,扶住她的肩膀,触手一片冰凉。
小橙子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才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
“蒋店长……路,路不通了……大嘴花,大嘴花发怒了!”
“大嘴花?”毛志疑惑。
“对,就是我们之前说的大嘴花!”
小橙子用力点头,眼中恐惧更甚,
“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嘴花好像发怒了。它把整条路都占满了!我……我听小动物们说,它的身上有好多藤蔓在动,像蛇一样,把路都缠死了,”
“还有……还有骨头,动物的,可能还有……人的,挂在那些藤蔓上……”
她越说越怕,身体开始发抖,
蒋珍将她轻轻搂住,拍着她的背:
“别怕,慢慢说,你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基地的车队是不是因为这个过不来?”
小橙子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但声音依旧发颤:
“嗯……我看不到有车,也看不到基地的人。但是……我能‘听’到……”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脸皱成一团,
“那些住在附近的、还没逃走的小动物,老鼠啊,鸟啊,它们的‘心声’里全是害怕,在拼命地逃,说那些藤蔓会从地下钻出来,一下子就把它们卷走,拖进那些大嘴巴里……”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又回想起那些混乱而充满绝望的感知:
“那条路……已经完全被那种饥饿的感觉堵死了。我感觉不到路另一边有活人靠近的动静。基地的人……肯定是因为这个过不来了。”
陆止安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忽然问道:
“只有那条路?其他方向呢?有没有可以备用走过来的小路?”
小橙子努力回忆着,脸色依旧不好看:
“其他方向……也很不好。西边废墟深处,有很多的变异动物,他们没有神智而且很焦躁,可能也被大嘴巴花吓到了?北边要绕过那个污染湖,气味更难闻了,水里的东西好像也更活跃了,”
“……南边……南边好像相对安静点,但要绕很远很远,而且地图上那边是一片没探索过的旧厂区,不知道藏着什么。”
她总结道,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蒋姐姐,没有更好的路了。估计基地的人也是在做决策,看究竟应该怎么办。”
超市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毛志脸色发白,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蒋珍松开了小橙子,站起身,
她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片沉冷的凝重,
小橙子的描述和感知,表明事情的真相不是基地背弃,而是路径被强大的变异生物封锁。
大嘴花她是见过的,一旦暴动,确实能轻易阻断交通。
她看向陆止安,后者也正看着她,眼神沉静,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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