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画报里的远方
教室后排的“科学读书角”不出两天,就成了孩子们课后最热闹、最受欢迎的聚集地,热度甚至超过了平时最爱去的操场。美术老师陈默利用两个放学后的傍晚,带着几个力气大的男生从村里的废料堆里捡来废弃的旧木板,又找村木匠张爷爷借了工具,一起搭了个三层书架。木板表面特意用细砂纸打磨了三遍,摸上去光滑不刮手,还刷了两层透明清漆防潮,清漆的光泽在阳光下很明显,透着淡淡的木头清香。
书架的侧面用彩色粉笔精心画着小小的太阳系示意图,八大行星的颜色选得格外贴切,木星的棕褐条纹、土星的黄色光环都画得有模有样,位置也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还画了月球绕地球的轨道,旁边用小字工工整整写着行星的名字,那是陈默查了课本后标注的。
《少年科学画报》按出版月份整整齐齐地排满了两层书架,封面朝外摆放,红色、蓝色、黄色的封面拼在一起,像一面鲜艳的彩色墙壁,格外引人注目。杂志的塑封被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拆开,边角都捋得平平整整,没有一点折痕。
每天课后,书架前都围得水泄不通,矮个子的孩子蹲在地上,捧着画报看得津津有味,手指还在画面上轻轻摩挲,生怕把彩色的图画蹭掉;个子高些的趴在旁边的课桌上,用铅笔认真临摹画报上的动植物插图,连最细小的绒毛和纹路都不肯放过,画完后还会举着画纸和画报仔细对比,不满意就立刻擦掉重画;还有几个好奇心强的凑在一起,为“黑洞到底能不能吞掉太阳”“恐龙为什么会灭绝”这样的问题争论得面红耳赤,声音越来越大,直到许清和拿着教鞭轻轻敲了敲黑板,才吐着舌头压低音量,却依旧小声讨论着。
许清和特意制定了详细的借阅制度,找了个硬壳本子当借阅登记册,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借阅人、借阅日期和归还日期,孩子们都自觉遵守规定,还会互相监督提醒“翻页要轻,别把书页折坏了”“看完要放回原位,给别人留方便”,不到一周,那本登记册上就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名字,有的孩子还在自己的名字旁边画了个小太阳或小树苗,格外可爱。
在所有孩子里,小石头对宇宙专题的画报格外着迷,简直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每天一放学,他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像阵风似的跑到读书角,熟练地抽出那本印着宇宙飞船的画报,生怕晚一步就被别人借走。然后他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背靠着墙壁,把画报摊在膝盖上,翻到宇宙飞船、黑洞、星座的页面就舍不得放下,连妈妈在学堂门口扯着嗓子喊他回家吃饭都充耳不闻,直到妈妈走进教室,轻轻拍他的肩膀,才肯依依不舍地把画报放回书架,临走前还得再翻一页看看。
他总像只小尾巴似的缠着林晓燕,问出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林老师,黑洞真的能吞掉星星吗?被吞掉的星星会变成什么呀?会不会变成新的太阳,照亮其他的星球?”“宇航员在太空里怎么睡觉呀?他们的床是不是贴在墙上?会不会一翻身就飘到天花板上,还要用绳子绑着自己才不会飘走?”
面对这些超出课本知识的问题,林晓燕有些答不上来,就搬来个小板凳坐在小石头旁边,和他一起翻着画报找答案,两人把相关的页面都仔细折了角,还在空白处用铅笔做了小小的问号标记,特意攒着等王科长在的时候好好请教。
有天晚上月亮格外圆,像一个巨大的银盘挂在墨蓝色的天上,银辉洒满整个晒谷场,把地面照得像铺了层白霜,连地上的草叶都看得清清楚楚。小石头特意揣着最爱的那本宇宙专题画报跑了过去,他躺在松软的干草堆上,头枕着自己的小书包,书包里还装着爷爷给他做的纸飞机,纸飞机的机翼上画着小小的星星。
他一边对照画报上的星空图,一边抬起手指着天上的星星喃喃自语:“这颗最亮的肯定是北极星,爷爷说它永远指着北方,迷路了看它就知道方向;那三颗连在一起的,应该是猎户座的腰带吧?画报上说猎户座旁边还有金牛座,可我怎么找不到呢……”夜风轻轻拂过,带着干草的清香和远处山野的湿润气息,还夹杂着几声秋虫的低鸣,他就那样仰望着星空,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对宇宙的好奇与向往,直到妈妈提着煤油灯来喊他,才恋恋不舍地把画报揣进怀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嘴里还念叨着明天要继续找金牛座的位置。
丫丫则对画报里的植物专题情有独钟,尤其是那些药用植物的介绍,更是让她爱不释手,觉得这些不起眼的植物里藏着治愈病痛的神奇力量。她从家里拿来妈妈做针线活的小剪刀,剪刀柄上还缠着彩色的布条防滑,那是妈妈特意为她缠的。
她把画报里的药用植物图片小心翼翼地剪下来,剪的时候格外仔细,眼睛瞪得圆圆的,连一点多余的纸边都不留下,剪坏了两张还悄悄红了眼眶,直到剪得完美才露出笑容。然后她用妈妈缝衣服的白胶水,把剪下来的图片整整齐齐地贴在自己的硬壳观察日记上,旁边还用彩色铅笔认真标注着青龙沟里对应的品种、最佳采摘时间和具体用途,字迹虽然稚嫩,笔画却格外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还会在旁边画个小小的植物简笔画,涂上对应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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