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瑶正好端了新出炉的桂花糕过来,闻言眼睛一亮。
“沈大人也这么觉得?我就说嘛!叶姐姐懂得那么多,光教小公子一个人多可惜。那天我还跟叶姐姐说,不如开个小小的学堂,专门教授痕迹辨识、尸骸勘验、毒理推断这些学问!不拘男女,有心学的都可以来学,哪怕只培养出几个明察秋毫的仵作,那也是功德无量啊!反正教一个也是教,干嘛不广而授之?”
沈砚微微一愣,没想到周玉瑶会有这样的提议。这主意……大胆,甚至有些惊世骇俗。
只是,教授女子乃至平民这些“杂学”,在当下绝非寻常,恐怕会招来非议。
他看向叶淮西,见她神色平静,显然并非第一次听说。
“这想法……颇有新意。只是,玉瑶姑娘和叶姑娘可想过,招谁来学?又准备如何授学?恐怕,会有些阻力。”
叶淮西接过话头,“玉瑶只是有个念头,具体如何,尚未细想。至于阻力……”她抬眼看向沈砚,目光清正,“做些实事,总比空想要好。一步一步来便是。”
沈砚点了点头,“若真有此心,需得从长计议……若有需要帮忙参详之处,可随时找我。”
周玉瑶高兴地应了。
莫黎在一旁听着,只撇了撇嘴,看向叶淮西。
叶淮西正准备应沈砚的话,沈砚却是先开口了。
“叶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用借一步。”
莫黎一扬手。
“玉瑶,我们给沈大人腾个地方。”
说着,挽起周玉瑶的胳膊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沈砚也叶淮西两人。
“沈大人有何事要单独跟我说?”
沈砚神色认真了些:“孟宝那边,我一直在设法接触,但眼下时机还未到。”
他顿了顿,看着叶淮西,“不过你放心,不会等太久。”
叶淮西,“有劳沈大人费心。一切以安全为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室内投下长长的、暖黄的光影。
沈砚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清气。这让他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在杭州,与叶淮西初识的日子。
“沈大人?……”
……
“沈大人?……”
沈砚猛地回过神。
叶淮西探究的一张脸近在眼前。
“……还有何事?”
“哦,没……没了。”
他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叶淮西起身送他。
走到门口时,沈砚又回过头。
猝不及防,四目相接。
“叶淮西……”
叶淮西:?
“等这事了了,我有话跟你说。”
叶淮西的眸子里有东西动了动。
不等她回答,沈砚已转身,步入了门外渐起的暮色中。
……
奉天殿。
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龙椅上的隆庆皇帝面色比往日更加苍白,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丹陛下的群臣。
腾祥垂手侍立在御座之侧,面上是一贯的恭顺平静。
短暂的例行奏对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又将围绕海禁、边饷等老生常谈的问题争论不休时。
一个人忽然出列。
紧接着,仿佛带着千钧般重量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陛下,臣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连御座上的皇帝也微微一怔。
“臣,劾奏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太监腾祥——”
高拱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金砖地上。
“结交外臣,私通东南不法豪商,收受巨额贿赂;更甚者,为谋私利,罔顾国法,竟敢勾结东南倭寇,设计绑架成国公嫡长孙,制造‘倭寇’假象,意图混淆视听,胁迫朝议,动摇国本!”
“嗡——!”
整个奉天殿瞬间哗然!
绑架国公嫡孙?勾结倭寇?还是内廷之首、东厂督公所为?
这每一项都是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罪!
腾祥原本平静的面容骤然僵硬。
但他毕竟是历经风浪的老狐狸,瞬间压下惊骇,上前一步。
“高阁老!此乃血口喷人!奴婢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你无凭无据,竟敢在朝堂之上,污蔑内臣,离间陛下与老奴,是何居心?!”
他的声音因气愤而微微发颤。
高拱却不看他,只是向着御座,躬身再拜。
“陛下明鉴,臣绝非空口无凭。臣已查得,去岁至今,有东南巨商林氏、陈氏,通过其在京代理人,数次向腾祥及其亲信输送金银、珠宝、海外奇珍,折银不下数十万两!皆有人证、物证、账册可查!此为其一,受贿!”
他略微停顿,余音在殿内回荡。
“其二,绑架成国公嫡孙一案,现场遗留所谓‘倭刀’残片,经兵部武库司辨认,乃近年东南剿倭所获制式。且绑架小公子的匪徒,已被北镇抚司抓获,有数人并非真倭,而是……东厂的人!此为其二,通倭!”
“其三,”高拱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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