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屯的鸡刚叫头遍,天边还蒙着层鱼肚白,林惊鸿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他翻身从炕上坐起,只见赵云已抄起亮银枪,眼神警惕地望向院门口——王二柱家的篱笆墙不高,能隐约看到外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是我,李老汉!”门外传来粗哑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出事了!县城粮仓走水,县太爷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赵云一把拉开柴门,李老汉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裤脚还沾着火星子,脸上熏得漆黑:“火……火太大了!我刚把信送到白马营,回头就瞅见粮仓烧红了半边天,县太爷的人正在盘查所有往村里去的人,说……说要抓纵火犯!”
林惊鸿心头一沉。昨夜他们从粮仓后门逃出时,故意点燃的空麻袋本是为了制造混乱,没料到火势会蔓延得这么快。看来袁谭为了销毁证据,根本没顾上控制火情,反倒顺势把“纵火”的罪名扣了下来。
“他们怎么会往柳树屯来?”吕素素端着药碗从屋里出来,药香混着她身上的皂角味飘过来,“难道发现我们往这边跑了?”
“不好说。”赵云眉头紧锁,走到院墙边扒着篱笆往外看,“李老汉,你回来时被人盯梢了吗?”
李老汉捶着胸口咳嗽半天,才顺过气:“不好说啊!我赶车出县城时,就瞅见两个穿官服的骑马跟着,我绕了三个岔路才甩脱,保不齐他们猜着我往柳树屯来了。”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马蹄声,还有人在喊:“挨家挨户搜!县太爷说了,凡是昨夜不在家的,都给我带回去问话!”
王二柱的娘在里屋咳嗽起来,声音虚弱。王二柱吓得脸都白了,攥着衣角直哆嗦:“叔……叔公,他们真要来搜啊?”
“别怕。”林惊鸿拍了拍他的肩,转向赵云,“得把李老汉藏起来,他刚从白马营回来,要是被抓住,周仓那边的计划就全暴露了。”
赵云点头,目光扫过院子:“柴房后面有个地窖,是以前存红薯的,能藏人。”
几人七手八脚掀开柴房角落的木板,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涌上来。李老汉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赵云把一捆柴禾挡在洞口,又在上面铺了层干草,看起来与周围别无二致。
刚收拾完,院门外就传来粗暴的踹门声:“开门!开门!县太爷查案!”
王二柱抖着嗓子应:“来……来了!”他刚要去开门,被林惊鸿拉住。
“我去开。”林惊鸿冲赵云使了个眼色,赵云会意,悄无声息地绕到门后,手按在枪杆上。吕素素则快步走进里屋,借着收拾药箱的动作,把那本从粮仓带回来的账簿塞进了药箱底层,又往上面堆了几层草药。
林惊鸿拉开门闩,几个穿皂衣的衙役立刻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三角眼,腰间佩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上下打量着林惊鸿:“昨夜你们家有人出去吗?”
“没有啊。”林惊鸿侧身让他们进来,语气坦然,“我和内子是来给王大娘瞧病的,昨夜一直在屋里守着煎药,二柱可以作证。”
王二柱赶紧点头:“是……是啊,吕姑娘半夜还起来添柴呢,我娘咳得厉害,没离过人。”
三角眼衙役撇撇嘴,挥挥手:“搜!”
几个衙役立刻在院子里翻起来,踢翻了柴火垛,戳了戳米缸,甚至掀开了炕席。里屋传来王二柱娘的咳嗽声,吕素素正坐在炕边给老人喂药,见衙役进来,抬头道:“官爷,病人需要静养,能不能轻点?”
衙役没理她,翻了翻药箱,见里面全是草药和布包,又扯了扯床底下的箱子,没发现异常,便退了出来。
三角眼走到柴房门口,脚刚要迈进去,被林惊鸿拦住:“官爷,那柴房堆着引火的干柴,别碰倒了,老太太怕冷,还等着烧炕呢。”
三角眼瞪了他一眼,猛地推开他往里瞅。柴房里光线昏暗,只能看到堆得老高的柴禾,墙角结着蛛网,看起来确实不像藏人的地方。他哼了一声:“走!”
衙役们骂骂咧咧地往外走,三角眼临出门时又回头瞪了林惊鸿一眼:“要是敢藏人,仔细你们的皮!”
柴门“砰”地被关上,还传来上闩的声音。王二柱腿一软坐倒在地上,抹着汗:“吓死我了……”
林惊鸿掀开柴房的木板,李老汉从地窖里爬出来,一脸后怕:“多谢几位搭救!那些衙役凶得很,刚才在村口已经抓了两个晚归的村民了。”
“粮仓的火还没灭?”赵云问。
“烧了大半,听说袁谭的人也在现场,指着火场骂,说要抓纵火的碎尸万段。”李老汉啐了一口,“我看他是心疼那些粮食!”
吕素素从药箱里拿出账簿,晨光透过窗棂照在泛黄的纸页上,上面的墨迹清晰可见。“得让周仓尽快拿到实证,不然等县太爷把‘纵火犯’的罪名坐实,我们就算有嘴也说不清。”
赵云点头:“李老汉,劳烦你再跑一趟白马营,告诉周仓,今夜子时,让他带一队精锐从柳树屯后山林道过来,我们在这里接应。”他从怀里掏出块玉佩递给李老汉,“凭这个,周仓会信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