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落网,幕后黑手浮出水面,技术层面的应急处理也在紧张进行。虽然舆论的狂潮尚未平息,股价依旧低迷,监管的压力也未完全解除,但最致命的一颗雷——与寰宇集团的合作崩盘危机,被陈亮用匪夷所思的手段暂时稳住。苏氏集团这艘巨轮,在惊涛骇浪中,总算没有立刻倾覆,赢得了宝贵的喘息和反击时间。
当陈亮从地下安全屋回到地面指挥中心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应急灯的光芒让整个空间显得肃穆而疲惫。大部分高管和技术骨干仍在各自的岗位上奋战,但紧绷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一些。
苏微正坐在她的临时办公位后,面前堆着一些文件,但她的目光却有些游离,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看到陈亮进来,她立刻站起身,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得知真相后的愤怒,有对他力挽狂澜的感激,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刻触动。
“陈亮,”她走上前,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谢谢你。”
短短三个字,承载了千言万语。
陈亮看着她苍白却坚毅的脸,微微摇头:“分内之事。”
又是这句话。但这一次,苏微听在耳中,感觉却与以往截然不同。不再仅仅是契约下的责任,更包含了并肩作战的默契,生死相托的信任,以及……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超越责任的守护。
“调查组那边,严组长已经带走了初步的口供和证据副本,表示会跟进。他们暂时认可了我们的内部处置,但要求后续必须完全配合。”苏微简单汇报了情况,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又带着一丝郑重,“你……累了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这里我盯着。”
陈亮确实消耗不小,无论是心力还是之前施展手段的精力。但他看着苏微眼底同样浓重的疲惫和强撑的神色,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你的身体不能再熬了。”
两人都在为对方考虑,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最终,还是苏微做了决定:“一起回去吧。最紧急的处置已经部署下去,具体的修复和反击不是一时之功。我们都需要休息,才能应对接下来的硬仗。”
陈亮想了想,点了点头。
回程的车上,异常安静。没有了舒缓的音乐,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和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光影。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苏微靠在座椅上,侧头望着窗外。霓虹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回放。从接到噩耗时的天旋地转,到陈亮果断接管、稳定军心;从他无视调查组闯入会议室,到他用近乎“玄学”的手段说服史密斯·李;再到他雷霆手段揪出内鬼,锁定幕后黑手……
她再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身边这个男人,究竟是何等强大的存在。他的强大,不仅仅是武力或医术,更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是那种洞察人心、掌控局面的智慧,是那种为了守护她(或许还有别的)而可以动用一切手段(甚至包括那些匪夷所思的能力)的决心。
那份最初的《契约》,在此刻看来,是如此的单薄和可笑。它根本无法定义他们现在的关系,也无法承载陈亮为她、为苏氏所做的一切。
她不能再仅仅把他当作一个“契约丈夫”,一个“特别助理”,甚至一个“强大的保护者”。
他是陈亮。是那个在她最孤立无援时出现,一次次将她从深渊边缘拉回的男人。是那个看似冷峻,却会在她疲惫时递上一杯温水,在她不安时给予坚定眼神的男人。是那个愿意为了她,去对抗未知而恐怖势力的男人。
她对他,早已不是最初那份基于契约的“利用”和“疏离”。不知不觉间,依赖、信任、感激、敬佩……甚至,一种更深刻、更难以言喻的情感,早已悄然生根,在一次次生死与共、并肩作战中,茁壮成长。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稳稳停下。
陈亮先下车,为苏微拉开车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别墅,管家周伯早已备好了清淡的宵夜和安神的热饮。
苏微却没什么胃口,她让周伯先去休息,然后对陈亮说:“你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的语气很认真,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
陈亮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苏微快步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卧室。她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书桌上一盏暖黄的台灯。她从抽屉的最深处,取出了一个浅米色的文件袋。袋子里,是几页崭新的A4纸。
她拿着文件袋,在书桌前静静站了片刻,仿佛在给自己鼓劲。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
陈亮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睛。
苏微走到他面前,将那个浅米色的文件袋,轻轻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陈亮,”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们……解除之前那份《契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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