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如同两道无声的惊雷,在原本喧闹的宴会厅里炸开。
技术漏洞、不干净的“路”、绕开审计的巨额可疑支出……这些信息,点到即止,却足以让在场的老狐狸们浮想联翩,也让刚才还气势汹汹发难的那几位,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色涨红或惨白,噤若寒蝉。
苏承宗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看的铁青。他死死盯着陈亮,眼神里充满了惊怒和难以置信。他当然知道陈亮指的是什么!那份该死的、突然出现在他书桌上的“警告”,还有张总监那个蠢货手脚不干净留下的把柄……这个乡巴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他到底掌握了多少?!
苏微也惊愕地看向陈亮,她知道他准备了“礼物”,却没想到效果如此立竿见影,而且他竟然连张总监这种隐秘的问题都一清二楚!这个男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究竟暗中查到了多少东西?
宴会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先前对苏微的围攻,被陈亮这精准而狠辣的反击瞬间瓦解。中立派们交换着眼神,看向苏微和陈亮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沉的忌惮和重新评估。二房、三房那边的人,则士气大挫,一时不敢再轻易开口。
然而,就在这僵持的时刻,一个尖锐到近乎刺耳的女声,陡然打破了寂静:
“够了!”
只见王兰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今天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礼服,妆容精致,但此刻脸上却布满了毫不掩饰的嫌恶和愤怒。她径直走到会场中央,手指几乎要戳到陈亮鼻子上,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陈亮!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们苏家的家族年会,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胡言乱语?!你以为你会点医术,能打几个人,就了不起了?就能骑到我们苏家头上拉屎撒尿了?!”
她这突如其来的发难,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苏承宗都皱起了眉头,似乎觉得王兰此刻跳出来有些不合时宜,打乱了他的节奏。
陈亮面对王兰的指摘,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她几乎要碰到自己的手指,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微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快步走到王兰身边,压低声音,带着怒意:“妈!你在干什么?!快坐下!”
“我干什么?!”王兰猛地甩开苏微的手,声音更加高亢,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对陈亮的不满、对女儿“不争气”的怨愤,全部宣泄出来,“我在替我们苏家清理门户!在替你赶走这个灾星!扫把星!”
她转身,面向全场,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愤的表情,声音带着哭腔(不知有几分真假):“各位叔伯妯娌,你们都看看!自从这个山里来的野小子进了我们苏家的门,我们苏家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吗?!微微先是莫名其妙中了毒,差点没命!接着公司项目黄了,被人上门威胁!现在连开个年会,都要被他搅得乌烟瘴气,自家人怀疑自家人!”
她指着陈亮,唾沫横飞:“他就是个祸害!克妻克家!微微要是继续跟他在一起,指不定还要倒什么大霉!我们苏氏集团,也要被他拖垮!”
这指控,恶毒而诛心,将苏微和集团遇到的所有问题,都简单粗暴地归咎于陈亮这个“外来者”,充满了封建迷信的愚昧和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不少老一辈的亲戚,虽然未必全信,但脸上也露出了若有所思或赞同的神色。毕竟,陈亮的出现,确实伴随着苏家的一系列变故,这种联想很容易在人心底滋生。
苏微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道:“妈!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毒跟他没关系!公司的事情更复杂!你什么都不懂,不要在这里乱说!”
“我不懂?!”王兰哭嚎起来,“我是不懂你们那些打打杀杀、阴谋诡计!但我懂得看人!这个陈亮,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除了一身蛮力和一些歪门邪道,他有什么?他能帮你什么?他只会给你带来灾难!你看看赵公子,家世显赫,一表人才,对你也痴心一片,哪点比不上这个土包子?!”
她终于图穷匕见,当众说出了“换婿”的意图!而且抬出了赵铭来对比!
苏承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觉得王兰这胡搅蛮缠、转移焦点的方式,虽然粗鄙,但或许能打破目前对他不利的局面。他没有出声制止,反而端起茶杯,作壁上观。
“妈!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苏微斩钉截铁,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我再说一遍,陈亮是我的丈夫!请你尊重他,也尊重我的选择!”
“你的选择?你的选择就是让我们大房成为整个江海市的笑话!”王兰不依不饶,上前一步,紧紧抓住苏微的手臂,几乎是哀求,又像是逼迫,“微微,算妈求你了!跟他离婚!妈给你找更好的!赵铭不行,还有李铭、王铭!江海市多少青年才俊随你挑!何必守着这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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