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驱散了庄园最后的晨雾,苏氏度假庄园仿佛从沉睡中苏醒,焕发出一种与昨夜静谧截然不同的、盛大而紧绷的活力。
主宴会厅被布置得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长长的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主舞台。按照传统,年会分为上下两场。上午是家族内部的“叙旧”与“述职”,气氛相对轻松,但暗藏机锋;下午则是正式的年会庆典和晚宴,更为隆重,也是各种矛盾集中爆发的时刻。
苏微在陈亮的陪同下,准时出现在宴会厅入口。
她今天穿了一身象牙白的定制套裙,剪裁极尽简约优雅,衬得她身姿愈发挺拔修长。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项线条。妆容精致,恰到好处地遮掩了昨夜残留的些许疲惫,眼神明亮而坚定,下颌微扬,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掌权者气场。
陈亮落后她半步,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身形如松,面容冷峻。他没有刻意释放气势,但那沉静如渊的眼神和自然散发的、与周围浮华格格不入的沉稳气质,让人无法忽视。他就像苏微身后最坚实的影子,也是最具威慑力的屏障。
两人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大半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苏微来了……气色看起来还行。”
“旁边那个就是陈亮?看着倒不像传闻中那么……土气。”
“哼,人靠衣装罢了。今天这场合,看他能装到几时。”
“听说昨天王兰又去闹了?大房真是不太平……”
“嘘,小声点,看那边……”
苏微对周围的议论视若无睹,面带得体微笑,目光从容地扫过全场,与几位地位尊崇的长辈点头致意。陈亮则如同最忠诚的护卫,目光敏锐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靠近的人,评估着潜在的风险。
按照流程,上午是各房年轻子弟“汇报成绩”、展示能力的时间。美其名曰“家族交流,互相激励”,实则是暗中较劲、为各自父辈争脸、为未来在家族资源分配中占据先机的重要场合。
很快,年会司仪(由一位德高望重的堂叔担任)宣布上午环节开始。
首先上台的是二房苏承宗的儿子,苏浩。他今天打扮得油头粉面,一身骚包的酒红色西装,昂首挺胸地走到台前,拿着话筒,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今年“主导”的一个“海外投资拓展项目”。
“……这个项目,虽然前期遇到了一些小小的波折,但在我的坚持和精准判断下,最终成功落地,预计明年就能为集团带来超过百分之十五的利润增长点!”苏浩眉飞色舞,PPT上展示着各种漂亮的数据图表和他在国外考察时与一些“重要人物”的合影(真假存疑)。
台下,苏承宗面带欣慰的笑容,不时与旁边的人低声交谈,似乎在夸赞儿子。二房一系的亲戚们纷纷鼓掌,叫好声不断。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苏浩所谓的“主导”,水分极大。那个项目本就是集团战略的一部分,他只是挂了个名,具体执行全是专业团队在做。他最大的“贡献”,恐怕就是在国外挥霍了不少公款。
接下来,三房、四房……其他各房的年轻代表也陆续上台。有的炫耀自己考取了国外知名商学院的MBA,有的展示自己独立运作的某个小公司“惊人”的业绩增长(规模可能还比不上苏氏一个部门),还有的大谈特谈自己的人脉网络和“宏伟”的商业构想。
一时间,宴会厅里充满了各种夸大其词、自我吹嘘的声音。掌声、恭维声、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讥笑声,此起彼伏。
这些苏家子弟,或许有些真才实学,但更多的,不过是躺在家族财富上,用父辈的资源堆砌出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来炫耀,以证明自己并非纨绔,也为各自房头争夺话语权增添砝码。
苏微坐在主桌旁,安静地听着,脸上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礼貌微笑,心中却是一片冷然。她知道,这些炫耀的背后,是对她这个“年轻女流”执掌集团的不服,也是在为下午可能发生的发难铺垫声势——你看,我们各房的子弟都如此“优秀”,你苏微今年却把最重要的城东项目搞砸了,还把集团弄得鸡飞狗跳,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陈亮站在她斜后方,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上一个个意气风发的面孔,又掠过台下那些或真心或假意鼓掌的叔伯长辈。他注意到,苏承宗虽然一直在微笑,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瞥向苏微这边,带着审视和算计。他也注意到,那位收了“礼物”的三叔公,今天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几次想找苏承宗说话,都被对方用眼神制止了。
看来,“礼物”开始起作用了。苏承宗此刻心里恐怕并不像表面那么轻松。
冗长的“成绩汇报”环节终于接近尾声。就在司仪准备进行下一个环节时,苏浩忽然又站了起来,拿着话筒,脸上带着一种故作谦逊实则挑衅的笑容:
“各位叔伯长辈,我们这些小辈在这里班门弄斧,让大家见笑了。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这点成绩,跟真正为集团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比如我们微微堂妹,年纪轻轻就执掌集团,那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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