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曾经东方明珠的璀璨早已被战火与遗忘侵蚀,留下的只有钢铁骨架扭曲、混凝土粉碎的废墟,以及在其间蔓生的、适应了辐射与污染的怪异植被。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死寂,唯有风声在断壁残垣间呜咽,如同城市的挽歌。
一支精干的小型队伍,利用方舟残存的、经过伪装的运输设备,悄然潜行在这片巨大的废墟之中。程真亲自带队,慕青虹坚持同行(她的同步率已恢复到45%,银金双纹稳定,具备一定的自保和应变能力),磐石挑选了三名最精锐的“守墓人”战士随行护卫。
根据千机用最后存在换来的坐标,目标锁定在明珠塔废墟的底部深处。那里曾是城市的骄傲,如今却埋藏着文明延续的关键。
越是靠近目标点,程真心中的那股共鸣感就越发清晰强烈。心脏处的琉璃心灼灼发热,仿佛游子归乡般激动。慕青虹也能隐约感受到那股纯净而充满生机的能量波动。
“能量读数升高,背景辐射正常,未发现近期生物或机械活动痕迹。”一名队员低声报告,手中的探测器扫过前方坍塌的入口。
入口被巨大的钢筋混凝土块封死,看起来早已隔绝了数十年。
“清理通道,动作要快,尽量小声。”程真下令。
队员们熟练地使用小型定向爆破和切割设备,很快清理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陈腐、却意外纯净的空气从深处涌出。
队伍依次进入。内部是倾斜向下的、布满裂缝的维修通道,破损的电缆和管道如同垂死的巨蟒缠绕四周。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前路。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一扇严重变形的、印着模糊红色十字标记的厚重合金门。这里似乎是某个旧时代的地下紧急避难所或秘密研究站点。
门上没有锁,而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外部暴力破坏,扭曲地敞开着一条缝。
程真和慕青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磐石打了个手势,两名队员率先侧身潜入,片刻后传来安全的信号。
众人进入门内。
里面是一个不算太大、却保存相对完好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是一个已经干涸的、结晶化的营养液池,周围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医疗设备和实验台。墙壁上的屏幕早已碎裂,但一些仪器似乎还有残存的微弱能量。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尽头,一具靠在墙边的、穿着早已褪色破损的白大褂的人类骸骨。
骸骨保持着坐姿,头骨低垂,臂骨交叠在腹部,似乎紧紧抱着什么东西。岁月的风尘几乎要将它彻底掩埋。
程真心中的共鸣在此刻达到了顶点!源头就在那骸骨怀中!
她一步步走上前,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悲凉与敬意。慕青虹跟在她身后,眼神复杂。
轻轻拂去积尘,程真看到骸骨怀中紧紧抱着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用特殊合金制成的密封容器。容器表面有着与琉璃心同源的纹路,此刻正透过缝隙,散发出微弱的、温暖的乳白色光芒。
共鸣正是源于此。
程真小心翼翼地,极其尊重地,想要将容器取出。但骸骨的手臂抱得很紧,仿佛那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容器的瞬间——
嗡!
容器猛地亮起!一道柔和的光晕扩散开来,竟然在空中投射出一段有些失真的、断断续续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是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憔悴却眼神温和的中年男研究员,他正对着记录设备说话,背景似乎就是这个大厅,但那时还整洁明亮。
「…第147次记录…我是‘方舟计划’外围研究员,林海…」
「…大撤离命令来了…但我不能走…‘萌芽’还未稳定…它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他们带走了大部分数据…却想销毁所有物理样本…包括‘萌芽’…我偷偷留了下来…」
「…它不一样…它不是武器…它蕴含着…生命和净化的力量…是‘曦光’留给这个世界…的补偿吗?」
「…我会守在这里…直到…直到有人能真正…理解并继承它…」
「…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请带它走…小心‘公司’…他们从未放弃寻找…」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
影像消散。
大厅内一片寂静。
林海…一个被历史遗忘的名字。一个在末日降临之时,选择独自留守,守护着这枚被称为“萌芽”的碎片,直至死亡的普通人。
程真感到鼻尖发酸。原来,除了母亲那样天赋绝伦却走入歧途的学者,还有像林海这样默默无闻、却坚守到最后的守护者。
她对着骸骨,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如同承接圣物般,将那个密封容器取了出来。
容器入手温润,内部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流转。
“姐姐,你看。”慕青虹指着干涸的营养池底部。
程真看去,只见池底结晶中,竟然生长着几株散发着微弱乳白光晕的、从未见过的奇异小草!它们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竟然焕发着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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