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湜煜年纪尚小,不够沉稳,窦雪辞问出后,他肉眼可见地慌乱了一刹那。
“梁将军是何人?民女姐弟二人常年居于柳树村,见过唯一的将军,便是您了。”
木湜宜不动声色,案几下的手掌却瞬间收紧。
“哦?那你在城外向本将军传信时,所用的手势又作何解释?”
窦雪辞忽然狠狠一掌拍在案上,怒道:“难道说,是你们偷学军中传令手势,该当何罪!”
“可这套手势本朝早已弃用,并非机密。”
木湜煜紧张之下,脱口而出。
木湜宜顿时眉间拧成一团,瞪向弟弟,木湜煜自知说错话,吓得不敢抬头。
“木,梁…”
窦雪辞呢喃着那两个字,“本将军究竟应该叫你们木家姐弟,还是梁家姐弟?”
她微微挑起眉梢,笑着望向二人。
木湜宜自知躲不过,当初她向窦雪辞比出那套传令手势的时候,便知有可能会暴露。
可当时情况紧急,若不求救,她二人性命不保不说,连云水城也恐遭大难。
幸运的是,窦雪辞看懂了她的手势。
当年先帝听信妄言,说姑母有取而代之之心,设计坑杀她于宫闱之内。
后又丧心病狂到,凡梁姓之人都不能幸免。
听父亲说,那日的京城,火烧云卷,血流成河。
父亲是被忠仆护着,才勉强从大火中逃生,却被烧坏了半张脸。
一路颠沛流离,直至边关云水城,才敢停下脚步。
后来在柳树村安家,又娶了他们的娘亲。可惜娘亲在生弟弟时难产而亡,而父亲积郁成疾,三年前也去了。
如今梁家后人,活着的,就只有他们姐弟二人。
木湜宜知道已经藏不住,于是便没有任何隐瞒,将她父亲当年如何逃出京城,又是怎么在柳树村安家,一一讲述。
“原来你们的父亲是梁将军的胞弟,可姑娘如此全盘托出,当真信任本将军吗?”
窦雪辞虽早有猜测,却也没想到木湜宜居然这样信任她。
“民女父亲曾说过,若是护国公与姑母生在同朝,定会是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
当初护国公在烬云关最后一战,途经云水城,也曾亲口说过。
若姑母多活十年,或这世上早已无北狄,边民得享太平!
当时民女父亲尚在世,躲在人群中亲耳听见了这番话。”
木湜宜眼眶湿润,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泪珠滚落。
又说,“将军身为护国公之女,民女亦愿意相信,将军对梁家后人,应无恶意。
否则见民女打出那个手势后,这一路,便不会以礼相待。”
听她说起自己的父亲,窦雪辞眼中染上几分绵长的思念。
低声说,“我幼时,常听父亲讲梁将军的故事,也是因为她的存在,父亲将我带在身边,出入军营从不避讳。
曾言,女子忠勇,并不逊于儿郎。”
窦雪辞抬眸,笑着望向木湜宜,“自梁将军过世,新帝登基,民间有人为她在京中立下衣冠冢。
每年清明,都有人前去扫墓。
梁姑娘与你弟弟若有一日到京中,可去那处看望她。”
木湜宜目露期待,可转瞬又失望地垂下头。
京城远在靖国的另一边,她不知何时才有机会。
窦雪辞忽而有些好奇,问道:“你二人可会功夫?”
“会些简单拳脚,当年护送民女父亲到云水城的忠仆,也是民女姐弟二人的师父。
可惜他逃出京城时便已经身受重伤,民女七岁那年,他就过世了。”
窦雪辞难免有些失望,梁将军有万夫莫开之勇,她的后人却不能继承。
“将军…”
木湜宜紧张地手指死死捏紧,可看着窦雪辞又不敢开口。
秦太守摆宴那日,她亲眼所见窦雪辞只用两根手指,就能挡住穆伦的刀。
心下便向往不已,她一身功夫,比之父亲口中姑母从前的英姿,亦不遑多让。
“有话直说,我曾把梁将军视为此生楷模。你们是她的后人,若有力所能及之处,本将军自会帮忙。”
木湜宜闻言,终于下定了决心,拉住弟弟,二人一同跪下。
“民女与弟弟,想拜将军为师!”
窦雪辞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请求。
“梁姑娘今年芳龄?本将军观你与我应差不多年纪,如何能做你的师父。”
木湜宜却说,“师无长幼,达者为师!即便民女虚长将军几岁,将军武艺高强,怎么就做不得师父!”
窦雪辞颇有些无奈,叫玉璇将两人扶起。
“本将军事务繁忙,实在无收徒之心。若你们想学功夫,本将军可为你们引荐名师,但前提是,你们当真有天分。”
“请将军一试!”
姐弟二人听懂话中意思,同时出声,眸光坚毅无比。
窦雪辞挥手,叫玉璇上前。
“点到为止即可。”
“是,属下遵命!”
玉璇听了许久,亦十分好奇,这梁家后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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