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
窦伯阳离了锦绣院,被邹念秋缠得头疼。
回去路上,下人说,“老爷,方才大姑娘身边的暮荷去前院传信,说要见您。”
窦伯阳下意识心口发紧,难不成她知道自己来过锦绣院。
“老爷别急,大姑娘说是商量咱们家哥儿的事。”
刚松了口气,窦伯阳又怒道:“她好大的排场,叫我一个长辈过去见她!”
“大姑娘年轻气盛罢了,老爷跟她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做什么。
不如过去瞧瞧,如今府里若有什么人能救哥儿,也就是她了。”
这人是窦伯阳的心腹胡成,方才锦绣院里,邹念秋发疯的话他亦听见了。
“你是说丹书铁券?她定不肯的。”
“奴才瞧着未必,大姑娘既然主动请您,便是有谈的希望,左不过是利益。”
窦伯阳果然认真思索起来,半晌,还是决定去见窦雪辞。
书房里,窦伯阳开门见山。
“大姑娘如今倒是真有几分你父亲从前运筹帷幄的手段,二叔也不同你绕弯子,你只说说,要怎么才肯救霄哥儿。”
说起长兄,窦伯阳心底深处泛起浓浓的厌恶。
作为嫡次子,他什么都比不上兄长,那时父亲又无能,自己都不中用。
偏偏每次都拿他与兄长做比较,贬得他处处不如人,恨不能只有大哥一个是他的好儿子。
所以当初兄长放下新婚的妻子四处征战,他才起了歹意,与邹氏…
窦雪辞忽然说话,打断他的思绪,“二叔叫我怎么救大哥哥?靖国律法,窝藏罪臣之女,知情者与同罪。”
“可你有丹书铁券!若你肯,二叔愿意拿出二房六成基业,换明霄回来!”
“六成?大哥哥的命原来如此不值钱,二叔以为丹书铁券是什么?路边的大萝卜?”
又笑,“何况如今没有分家,二房有什么基业?那是国公府的基业!
恰好,年前侄女一直在盘账,二叔可要看看账本?这些年二房捞的油水,可不少。”
窦雪辞抬手敲了敲身旁的账册,窦伯阳阴沉着脸,没想到她居然还悄悄在查账!
“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些年二房贪墨银两共计九万两,还有外头七个庄子,十八家店铺的营收。”
窦伯阳咬着牙,“好,全都还给你!”
“不急。”
窦雪辞轻笑一声,“除此之外,二叔方才所说的六成基业,加到九成。”
闻言,窦伯阳气得拍案而起!
“窦雪辞,你别太过分了!”
“二叔急什么,只要将来相安无事。
这些身外之物,凭借二叔的本事,很快便能收回来不是吗?”
窦伯阳除了心疼银子,更多的是恼他如今被窦雪辞卡住脖子!
沉默半晌,才压着声音里的怒气说,“好,你明日便拿丹书铁券入宫,保下霄哥儿!”
窦雪辞依旧不急不缓,眉梢轻轻扬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二叔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没说过要拿丹书铁券救大哥哥啊?”
“你耍我!”
“二叔怎么如此沉不住气,我虽救不了大哥哥,却能救你们二房所有人。”
窦伯阳眉头紧蹙,“你这话何意!”
“二叔可还记得,先皇那一朝有过同大哥哥一样的判案,当时除了判主谋斩立决外,其族亦流三千里!”
窦伯阳顿时吓得浑身冷汗涔涔,却又忽然厉声道:“你别忘了,你也是窦家人!”
“二叔说的没错,可我父亲有从龙之功,又为大靖囯开疆拓土,征战四方,陛下不会动我。”
哪怕心中再愤懑,窦伯阳亦无法反驳这话。
只要窦雪辞本人不谋反,皇帝若动她,必遭全天下人唾骂。
“二叔可要想清楚了,哪怕我拿着丹书铁券入宫,求陛下饶了大哥哥,二叔以为他日后还能走仕途吗?
二叔倾尽家产,换一个废人出来又何用。”
又说,“倒不如保下二房所有人,二叔还年轻,将来未必不能再培养一个栋梁之材。”
窦伯阳被她一番话说下来,顿时如梦初醒!
先前太急着救老大出来,竟忘了,他一个戴罪之身,将来还有什么前途…
而他们二房不是没有别的孩子,明霄的嫡子,如今已经三岁了…
何况老大媳妇肚子里,还有一个。
见他表情似有松动,窦雪辞继续说,“若是大哥哥在狱中诚心悔改,认下所有罪状。
我自可入宫求皇后娘娘开恩,二叔这些年虽然与娘娘不亲近。
可毕竟也是兄妹,娘娘不会坐视不理。”
窦伯阳心中隐隐有些怕她出尔反尔,目光凝重地盯着她许久。
窦雪辞忽然又说,“二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侄女还是懂的。”
窦伯阳终于下定决心,“你最好说话算数!明日一早,我去同霄哥儿说叫他认罪,你去求皇后娘娘!
若是敢骗我,我就是死,也会拉着你一同下水!”
“自然算数,不过要二叔先把亏空和九成基业送到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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