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东方的鱼肚白刚泛起一丝血色。
749研究院的核心区静得有些诡异。
昨晚那辆红旗轿车带起的烟尘似乎还没散尽,三号暗室门口,两个人影像是被定格的雕塑。
耿欣荣蹲在台阶上,脚下是一地的烟头,那件的确良衬衫皱得像梅干菜。
他时不时抬起手腕,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看那块准时的手表,脖子伸得像只等待喂食的大鹅。
“魏工,这都去了四个小时了。”耿欣荣声音发干,咽了口唾沫,“你说……到底是哪位要见林哥?这阵仗,我进749这么些年,连卢所长都没这待遇。”
魏云梦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工装裤的口袋里。晨风吹得她那件宽大的男式军衬猎猎作响,却掩不住底下那极好的身段。腰肢纤细,双腿修长,即便是一身充满了机油味的工装,穿在她身上也有一股子清冷的高级感。
她没说话,只是目光死死锁住大门口的方向。
那双平日里只装着晶体结构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不安。
她不在乎是谁要见林振,她只担心那个男人能不能平安回来。那是云端,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来了!”
耿欣荣猛地跳起来,把手里的烟屁股一扔,脚底板在水泥地上蹭了蹭。
两道雪亮的车灯刺破了晨雾。
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像是一头沉默的巨兽,稳稳停在办公楼前。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警卫员小王,紧接着,一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脚踏在了地面上。
林振下了车。
他还是走时那身衣服,领口微敞,袖口卷着。但他整个人仿佛被淬了一遍火,原本那种锋利的冷硬感收敛了几分,换成了一种深沉如海的厚重。
如果说之前的林振是一把刚出鞘的利剑,现在的他,就是一尊镇山的鼎。
卢子真所长跟在他身后下车,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狂喜,又有一种像是做梦没醒的恍惚。他看着林振的背影,眼神里竟然带上了几分平日里只对上级才有的敬畏。
“林振!”魏云梦快步迎上去,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生生刹住了脚。
她上下打量着他,视线在他脸上停留。那张脸依旧俊美得有些过分,眉骨高挺,眼窝深邃,一夜没睡并没有让他显得憔悴,反而让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我回来了。”林振看着她,声音低沉温和,带着那股子独有的令人心安的磁性。
“怎么样?没……没挨批吧?”耿欣荣凑上来,眼珠子滴溜溜地在林振身上打转,想看出点端倪。
林振没说话,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他从怀里的贴身口袋里,极其郑重地掏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那种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里面装着的是比蘑菇蛋密码还要珍贵的东西。
“去会议室。”林振简短地吐出三个字,抬脚便走。
……
会议室的门被反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林振将那个信封放在桌子正中央。在日光灯惨白的照射下,牛皮纸的纹路清晰可见。
“打开看看。”林振看向耿欣荣,又看了一眼魏云梦。
耿欣荣的手在裤腿上狠狠擦了两把汗,颤颤巍巍地伸过去。他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发麻,像是在拆一颗未爆的炸弹。
信封口被撕开。
一张黑白照片滑了出来。
“啪嗒。”
耿欣荣手里的眼镜掉在了桌上,但他根本顾不上去捡。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嘴巴张大得能塞进去一个灯泡,喉咙里发出“荷荷”的抽气声,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照片上,是在一间不知名的书房里。
背景是一排排线装书。
林振站得笔直,身姿挺拔如松。
而站在林振身边的,是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面容慈祥却威严的……
他的手,正亲切地握着林振的手,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那是……
那是……!
耿欣荣腿一软,直接顺着桌腿滑坐到了地上。他指着照片,手指剧烈颤抖,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这是……那是……”
天老爷啊!
这是通了天了!
魏云梦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瞳孔也猛地收缩。
但她的目光很快从那位身上移开,落在了林振身上。
照片里的林振,虽然面对着那位,但眼神不卑不亢,脊梁挺得笔直。他不是在接受恩赐,而是在接受一份重托。
“翻过来。”林振轻声提醒。
魏云梦伸出手,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住照片的一角,将其翻转。
照片背面,用刚劲有力的毛笔字,写着八个大字。
力透纸背,龙飞凤舞。
【暗夜铸剑,国之重器。】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哪怕是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日期:一九六二年春。
轰!
魏云梦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炸起。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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