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倪陪着宋知画从租赁的铺面出来,两人沿着永宁街缓缓而行。沈倪挽着宋知画的胳膊,语气带着些许落寞:“宋姐姐,这次回了云州,我怕是……不会再回双柳镇了。”
宋知画侧首看她:“为何?”
沈倪轻叹一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母亲从京城来信催了数次,说我年岁到了,该回去相看人家了。再者……”她声音低了下去,脸颊微红,“燕世子他……也早已回京。我那时鼓足了勇气想跟他说明心意,谁知他走得那般急……回了京城,总归……离得近些,或许还能有机会见到。” 她想起宋知画当初鼓励她“女追男隔层纱”的话,眼中又燃起一丝希冀。
宋知画看着她少女怀春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言道:“既然心中有念想,回去也好。京城繁华,机会自然也多些。”
两人正说着话,目光被街角一栋两层楼宇吸引了过去。那楼宇门前挂着“客似云来”的牌匾,却门庭冷落,旁边贴着醒目的“吉屋出售”的红纸。
宋知画心中一动,走上前去。一个穿着绸衫、面带愁容的中年男子立刻迎了上来,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这位小姐可是看中我这酒楼?不瞒您说,这位置可是云州城数一数二的旺角!后面还带着一个大院子,连带几间伙计住的厢房!若不是家中急等银钱周转,先前有人出到九百两我都没舍得卖!如今只要八百两,绝对是亏本让利了!”
宋知画没有立刻接话,只道:“可否进去看看?”
掌柜的连忙引路。宋知画仔细查看了楼下的厅堂,又上了二楼,见房间宽敞明亮,最重要的是后院果然极大,几间厢房也结实完好。她心中已有计较,这地方若用来做仓库和加工作坊,远比那小铺面合适得多。
回到前堂,宋知画神色平静地开口:“掌柜的,你这酒楼位置尚可,但生意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八百两,虚高了。”
那掌柜的见她年纪虽轻,眼神却清亮笃定,知道遇上了明白人,忙叫苦不迭:“小姐,这价钱真是良心价了!这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算在内呢!”
宋知画摇摇头,语气不急不缓:“我若接手,这些物件于我用处不大。六百两,若你愿意,今日便可去衙门过户。”
“六百两?这……这也太低了!”掌柜的脸皱成了苦瓜,连连摆手。
宋知画作势欲走:“既如此,便不打扰了。”
那掌柜的见她真要走,想到家中急等用钱,一跺脚,追上来道:“罢了罢了!六百五十两!小姐,这真是底价了!再低,我宁可烂在手里!”
宋知画停下脚步,沉吟片刻,知道这价格确实到了对方底线,便点头应下:“成交。”
沈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宋知画与那掌柜谈妥,一同前往衙门办理了过户手续,将地契房契拿到手,她才回过神来,好奇地问:“宋姐姐,你买下这酒楼,是打算自己开酒楼吗?”
宋知画看着手中新鲜出炉的契书,唇角微扬,摇了摇头:“不开酒楼。我打算将楼下这层稍作改动,用作存放布匹、棉花和成品的仓库。楼上嘛,光线好,空间大,正好可以做裁剪和缝制的工坊。后面那几间厢房,可以给从村里过来上工的姑娘们暂住。如此一来,原料、制作、存放都集中在一处,岂不方便?”
沈倪这才恍然大悟,看着宋知画清亮的眼眸中闪烁的睿智与远见,心中更是佩服不已。
在云州城盘桓了三日,将新购楼宇的改造事宜大致安排妥当,又与沈倪作了别。沈倪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宋姐姐,你日后若得了空,一定要来京城看我!就到沈府寻我便是!”
宋知画含笑应下:“好,若有那一日,定去叨扰。”京城,她迟早是要去的,但并非此刻。
归心似箭,余大宝将马车赶得又快又稳,很快便回到了双柳镇的家。人还未坐定,村口便传来了喧天的锣鼓声,竟是宫中天使携圣旨到了!
圣旨中褒奖宋知画发现金矿有功,赐下金银绸缎若干。而负责矿务的顾君安(宋昀)也因此功绩,官升一级,圣眷更隆。
经此一事,宋知画彻底成了双柳镇乃至云州的名人。不仅是“神医”,更是身负皇恩、颇有资产的能干女子。一时间,前来提亲的媒婆几乎踏破了宋家门槛,有镇上的富户,有云州城的乡绅,甚至还有邻近县城的官员旁敲侧击。
叶婉云看着那些描金绘彩的礼单和媒婆滔滔不绝的夸赞,只是温和却坚定地一一回绝:“小女年纪尚小,我们还想多留她几年,她的婚事,不急。” 她深知女儿志向,绝非寻常内宅女子,这些人家,多半是看中了画儿如今的名声和财富,并非良配。
就在这纷扰之中,一封来自京城的信,由专人送到了宋知画手中。火漆上印着安亲王府的徽记,落款是燕博文。信中言辞恳切,言明并非公务,而是有一桩私事相求。
他写道,他的母妃安亲王正妃顾氏,以及年仅十三的妹妹永嘉郡主燕静姝,近半年来身感不适,症状颇为缠人。安王妃顾氏主要是夜间难以安枕,多梦易醒,白日里便觉神思倦怠,胃口不佳,人也清减了不少,心中时常觉得郁郁,对许多事都提不起精神。太医院诸位大人诊过,多说是“劳神过度,心脾不足”,汤药用了不少,却似石沉大海,见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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