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父子被衙役如拖死狗般押入大牢,那沉重的镣铐撞击声,仿佛为落云镇持续多年的顾家霸权敲响了丧钟。公堂外围观的人群并未立刻散去,喧哗议论声如同煮沸的开水,嗡嗡作响。惊愕、快意、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隐忧,种种情绪交织在每一张脸上。
苦主们相互搀扶着,脸上泪水未干,却已绽放出多年未见的、如同重见天日般的激动光彩。他们围着李郎中,千恩万谢,老人只是摆摆手,面色沉凝地叮嘱了几句“尚未最终定案,还需谨慎”之类的话,便在学徒的搀扶下离去,背影却比来时挺直了许多。
茶楼之上,沈月早已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但她那双冰冷而洞悉一切的眼睛,却深深烙印在所有窥见之人的心中,与“浣玉轩”、“沈东家”、“魔女”等名号紧紧缠绕,发酵成一种混合着敬畏、恐惧与好奇的复杂传说。
回到浣玉轩后院,门扉紧闭,却隔绝不了外界隐隐传来的鼎沸人声。张寡妇、孙婆婆、王婶三人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脚都在发抖,仿佛参与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伟业。陈贵亦是又惊又佩,看着沈月的眼神如同仰望神只。
“姑娘!成了!真的成了!”王婶嗓音发颤,依旧难掩兴奋,“顾家那两个天杀的,真的被关进大牢了!”
“多亏了姑娘!您是俺们全镇的大恩人啊!”张寡妇拉着孙婆婆就要下拜。
沈月抬手虚扶,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反而带着一丝疲惫与更深沉的冷静:“起来。事情还没完。顾家树大根深,入狱只是开始,后续审判、家产查抄、以及可能的上诉翻案,变数仍多。更何况,打倒了顾家,空出来的位置,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兴奋的几人稍稍冷静下来。
“接下来几日,铺子照常营业,但你们需更加谨慎,尤其是你们三人,”沈月目光扫过张、孙、王,“近日尽量少单独外出,若遇生人打探或威逼利诱,立刻告知青鸾或我。顾家残余势力,或是其他想趁火打劫的人,未必不会狗急跳墙,或想从你们这里打开缺口。”
三人心中一凛,连忙点头称是,方才的兴奋被警惕所取代。
“陈掌柜,之前让你联络的其他几个镇的货郎和小商贩,进展如何?”沈月转向陈贵。
“回姑娘,已有三人回应,表示愿意代销咱家的香皂,只是要价颇高,且想要独家…”陈贵连忙汇报。
“独家不可能。”沈月断然否定,“按之前与钱商人的模式,代销,限区域,限价。告诉他们,浣玉轩的货不愁卖,合作是基于诚信与规矩,而非讨价还价。愿意,便来签契;不愿意,自有旁人。”
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经此一役,她深知软弱和退让只会引来更多的贪婪与觊觎,必须从一开始就立下规矩。
陈贵被沈月的气势所慑,连忙应下。
安排完这些,沈月才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袭来。连日来的殚精竭虑、步步为营,几乎耗尽了她的心神。她挥挥手让众人下去各忙各的,自己则回到房中,盘膝坐下,尝试运转《蛰龙诀》。
内力那丝细流似乎比之前又壮大凝实了少许,在经脉中缓缓游走,滋养着疲惫的肉体和精神。穿越以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力量的重要性——不仅是智谋与权势,更是自身掌握的、足以自保乃至伤人的武力。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再次传来敲门声,是陈贵。
“沈姑娘,县丞夫人…又派人来了。”陈贵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紧张,“这次来的还是上回的管家,说夫人听闻今日公堂之事,深感震惊,特于府中设下晚宴,一是为顾家惊扰了姑娘赔罪,二是…庆贺姑娘为民除害,务必请姑娘赏光。”
沈月睁开眼,眸光清冷。赔罪?庆贺?周氏这话说得漂亮,实则心思难测。上午公堂之上她未曾露面,此刻却急着设宴,无非是见风使舵,想重新试探拉拢,或许还想从中分一杯羹。
“告诉来人,夫人盛情,民女惶恐。晚间必准时赴宴。”沈月淡淡回应。此宴虽可能是鸿门宴,但不得不去。正好也借此机会,探探周氏乃至其夫县丞周茂才的真实态度。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县丞府邸比上次来时似乎更多了几分刻意的热闹。丫鬟仆役穿梭不息,厅内丝竹声隐隐传来,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气与浓郁的熏香。
周氏今日打扮得格外隆重,一身朱红色金线绣牡丹的华服,头面首饰熠熠生辉,见到沈月进来,竟主动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热情得近乎夸张的笑容:“哎哟!沈东家可算来了!快请上座!今日上午公堂之事,真是大快人心!顾家父子横行乡里多年,如今终于伏法,沈东家可是为我们落云镇除了一大害啊!”
她亲热地拉着沈月的手,将她让到自己身旁的主位坐下,与上次的态度判若两人。
沈月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夫人言重了。民女不过是将所知实情上禀,真正为民做主的,还是县令大人和…夫人您的公正态度。”她巧妙地将功劳推了回去,并再次点了周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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