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后的山洞,成了风暴眼中短暂而珍贵的避风港。水声轰鸣,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与杀机,也掩盖了洞内压抑的喘息和痛楚的低吟。
受伤最重的护卫李四,终究没能熬过去。在抵达山洞后不过两个时辰,便在高热和痛苦的抽搐中悄无声息地断了气。王五和秦风用洞内找到的简陋工具,在角落默默挖了个浅坑,将同伴草草掩埋。没有仪式,没有墓碑,只有一块顽石作为标记,如同无数乱世中悄然而逝的生命,无声无息。
气氛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死亡是如此贴近,提醒着每一个人,脚下的生路是何等狭窄脆弱。
青鸾的脸色始终冷峻,她仔细检查了秦风和王五的伤势,重新上药包扎。秦风的内伤需要静养和特定的药材,而王五腿上的箭伤虽未伤及要害,但浸泡过河水,已有红肿发炎的迹象,也必须小心处理。
“我们必须在这里至少停留三日。”青鸾做出判断,声音不容置疑,“秦风的伤不能再奔波,王五的腿也需要观察。我去附近探查一下,顺便看看能否找到些有用的草药。王五,你守好洞口。沈姑娘,你照看秦风。”
吩咐完毕,青鸾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出洞口,身影迅速消失在瀑布水幕之外。
洞内只剩下三人。王五强撑着伤腿,持刀守在洞口缝隙处,警惕地注视着外界。秦风靠坐在石壁下,闭目调息,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许。
沈月默默坐在火堆旁,添着枯枝,让火焰保持稳定。跳跃的火光映着她沾染了泥污和疲惫的脸庞,眼神却异常清明。
李四的死,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一条鲜活的生命,昨天还在并肩作战,今天就化为冰冷的泥土。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没有力量,就连悲伤都显得如此奢侈和无力。
变强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和迫切。
她看了一眼正在调息的秦风,又回想青鸾离去时的身法,心中暗自思忖。青鸾答应教她武功,但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眼下危机四伏,她必须尽快拥有哪怕一丝自保之力。
知识就是力量。而她现在最能依仗的知识,并非拳脚刀剑,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认知体系,以及……对毒物的初步了解。
奕王的人似乎对她的用毒知识格外“感兴趣”,甚至到了忌惮的地步。这或许不仅仅是因为碧磷蛊。
一个念头逐渐在她脑中清晰起来。她需要一件武器,一件隐秘的、能出奇制胜的、能让高手也投鼠忌器的武器。淬毒的暗器,无疑是最佳选择。
然而,她手头没有任何金属,也没有精密的工具。如何制作?用什么毒?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这个简陋的山洞。目光最终落在火堆旁那些烤干后变得硬脆的鱼刺和鸟骨上,落在洞壁某些颜色深暗、可能含有矿物质的石块上,落在她怀中那个仅剩的、之前用来装药粉的小小皮囊上……
一个粗糙却可能有效的构想慢慢成型。
她站起身,开始在山洞角落仔细翻找。很快,她找到几片边缘相对薄而锋利的碎骨和石块。她又从火堆中捡出几根燃烧后特别坚硬、前端锐利的木炭条。
她将这些“材料”收集起来,又向王五要来了他的匕首——这是目前洞中最精良的工具了。
“沈姑娘,你这是?”王五疑惑地看着她。
“做些小东西防身。”沈月含糊地解释,接过匕首,开始小心翼翼地打磨那些碎骨和石块,将它们的一端磨得更加尖锐,又在尾部刻出细小的凹槽,以便绑缚或投掷。
她的手很巧,前世做精细模型练就的耐心和稳定此刻发挥了作用。虽然工具简陋,但经过一番努力,几枚粗糙却透着危险锋锐的骨针、石镖渐渐在她手中成型。
接下来是更关键的——淬毒。
毒源从哪里来?洞内显然没有现成的剧毒植物。她回想起青鸾辨认出的“鬼目草”和“呕肠花”,那两种植物混合后的剧烈效果让她记忆犹新。虽然其主要效果是刺激性烟雾,但单独提取它们的汁液呢?或者……洞内是否还有其他未被发现的、具有毒性的东西?
她不敢贸然出去寻找,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洞内。她举着一根燃烧的枯枝,如同一个耐心的勘探者,仔细搜寻着洞壁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潮湿的缝隙。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靠近水源、阴暗潮湿的石缝里,她发现了几簇颜色艳丽、呈暗紫色的苔藓。根据她模糊的毒物学常识,颜色鲜艳的菌菇或苔藓往往意味着毒性。她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刮下一点,放在鼻尖轻嗅,有一股淡淡的腥甜气。
她又找到几只藏在石缝下的、身体黝黑发亮、行动迟缓的多足虫,这种虫子看起来就令人不适。
她将少量苔藓和一只多足虫分别碾碎,得到极少量的深紫色和墨绿色的汁液。她不敢轻易尝试,只是将汁液分别涂抹在打磨好的骨针石镖上,做好标记,小心地放在火边烘烤,让毒性浓缩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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