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了那个弥漫着鱼腥和草药味的小渔村,再次踏上颠簸的土路。车辙深深,碾过泥泞,也碾过车上众人心头未散的惊悸。
萧煜服下那碗以毒攻毒的猛药后,情况虽稳定下来,但身体依旧极度虚弱,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昏睡。脸色不再是骇人的乌青,却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呼吸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青鸾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不时为他渡入内力稳住心脉,眉头始终紧锁。
沈月安静地坐在车厢另一侧,目光偶尔掠过萧煜沉睡的侧脸,心情复杂难言。这次冒险施救,固然进一步赢得了萧煜团队的信任,但也将自已更深地卷入了这潭浑水。奕王麾下一个水鬼荆轲已然如此难缠,其真正实力可想而知。而萧煜……他看似温和的招揽之下,那份深沉的算计和掌控欲,也让她如芒在背。
前途叵测,杀机四伏。
车队并未沿着官道大路行进,而是专挑崎岖难行的乡间小道甚至荒废已久的旧商道。青鸾显然极擅潜行匿踪,总能提前避开城镇关卡,选择最隐蔽的路线。接应的人手也陆续汇合,补充了物资,替换了伤重的护卫,队伍保持着约二十人左右的精锐规模,如同幽灵般在南下的荒野中穿梭。
一连数日,风平浪静。除了路途艰辛,并未再遇到追兵或刺杀。但这份平静,反而更像暴风雨前的压抑,让人心头惴惴。
沈月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一边默默观察着这支队伍的行事风格和人员构成,一边开始认真思考萧煜答应她的“习武”之事。她深知,在这武力至上的世界,没有自保之力,终究是俎上鱼肉。她不需要成为绝顶高手,但至少要能跑、能躲、能在关键时刻有点反抗之力,而不是每次都只能靠小聪明和运气赌命。
这日晌午,车队在一处隐蔽的山谷溪流边短暂休整。阳光透过稀疏的林木洒下,带来些许暖意。萧煜难得清醒了片刻,喝了点稀粥,精神似乎稍好了一些。
沈月捧着一碗清水走到他身边,递了过去,轻声问道:“王爷感觉可好些了?”
萧煜接过水碗,指尖冰凉。他缓缓啜饮了一口,目光落在溪边正在擦拭兵刃、活动筋骨的护卫身上,声音依旧沙哑:“死不了。这次……又多亏了你。”
“王爷洪福齐天,自有天佑。”沈月垂下眼睫,谦逊了一句,随即顺势道,“看诸位壮士身手矫健,小女子实在是羡慕。不知……王爷之前答应为我寻师之事……”
萧煜抬眼看了看她,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极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倒是心急。也好,早学些防身之术,并非坏事。”
他略一沉吟,对不远处正在警戒的青鸾道:“青鸾。”
“属下在。”青鸾立刻上前。
“从今日起,由你负责教导沈姑娘一些基础的吐纳法门和拳脚功夫。不必追求杀伤,以强身健体、敏捷躲闪为主。”萧煜吩咐道。
青鸾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但立刻抱拳领命:“是!”
沈月心中也是一动。她本以为萧煜会随便找个普通护卫教她,没想到竟直接指派了青鸾。青鸾的身手她亲眼所见,诡异迅捷,战力绝对在秦风之上,很可能是大武师级别的高手。由她亲自教导,可见萧煜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或者说,监视程度?
“多谢王爷,有劳青鸾姑娘了。”沈月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感激。
休整结束后,车队再次启程。而从这一刻起,沈月的“习武”课程便正式开始了。
马车依旧颠簸,但车厢内却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青鸾是个极其严苛的师傅,言传身教,毫不容情。
“习武之首,在于气。气沉丹田,感应周天……”青鸾的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情绪,开始传授最基础的吐纳法门。她讲解得极为细致,却要求极高,沈月稍有差错,便会立刻被她指出。
沈月学得极其认真。她发现这所谓的“气”,并非完全虚无缥缈,某种程度上类似于现代所说的生物能量场和深度呼吸控制。她强大的学习能力和精神力此刻发挥了作用,虽然身体底子薄弱,但对心法的理解和掌握速度,让一向冷面的青鸾眼中都偶尔掠过一丝讶异。
然而,理解是一回事,身体做到又是另一回事。这具身体实在太过孱弱,没练习多久,她便觉得气息紊乱,头晕眼花,浑身酸痛。
“停下。”青鸾冷声道,“今日到此为止。贪多嚼不烂,明日继续。”
沈月瘫软在车壁上,大口喘着气,汗湿重衣,感觉比连续熬夜做项目计划还要累。但她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艰难的吐纳之后,身体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流被调动起来,虽然细若游丝,却真实存在!
这就是……内力?或者说,内力的雏形?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条件允许,青鸾便会督促沈月练习吐纳和一些基础的拉伸、闪避动作。过程枯燥而痛苦,但沈月咬牙坚持了下来。她深知这是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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