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楼之内,时间仿佛被那骤然亮起的血色邪纹和汹涌而来的冰冷恶意所凝固。空气粘稠得如同胶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叶,带着浓郁的腐朽与血腥气味。向二娃背脊紧紧抵着湿滑冰冷、布满黏腻苔藓的墙壁,粗糙的砖石硌着他的骨头,却带来一丝对抗虚无的真实触感。他右手紧握破煞锥,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锥尖那点微弱的星辉如同暴风雨中颠簸于浪尖的一叶扁舟,光芒摇曳不定,却始终顽强地不肯被四周的黑暗彻底吞噬。左臂伤口处传来的,已不仅仅是单纯的物理剧痛,更夹杂着怨煞之气侵蚀带来的、深入骨髓髓的冰寒与麻痹,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虫豸正沿着血管和神经向上攀爬,试图占据这具身体。这双重折磨,此刻反而成了刺激他必须保持绝对清醒、不能有丝毫松懈的苦口良药。
“祭品?就凭你这藏头露尾、连面都不敢露的鼠辈?”向二娃强行压下喉头不断上涌的腥甜气息,声音因竭力对抗内外交困的巨大压力而显得有些沙哑干涩,但他那双眸子,却如同被寒泉淬炼过的星辰,锐利得仿佛能刺穿这重重迷雾,直指那隐匿在暗处的敌人。“口口声声‘圣主’,自己却像阴沟里的臭虫,只敢借着他人满腔怨恨行此龌龊卑鄙之事!你也配提‘圣主’二字?不过是依附在脓疮上的魑魅魍魉,令人作呕!”他试图用最尖锐的言语作为利刃,刺破对方的伪装,激怒对方,逼使其露出破绽,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牙尖嘴利的小虫子!”那沙哑阴冷、如同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果然被激得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怒意,在空旷死寂的旧楼内回荡,更添几分诡异,“待老夫亲手抽出你那不安分的魂魄,一点一点炼入‘万魂灯’中,让你日夜受那幽冥鬼火灼烧之苦时,再看你这张利嘴,是否还能吐出如此硬气的话语!”
话音未落,旧楼内异变再起!这一次,不再是言语交锋,而是实打实的、更加凶险的攻击!
并非来自那隐藏敌人自身的直接出手,而是墙壁上、地面上那些血光大盛、如同一个个邪恶活瞳的诡异图案!只见它们的光芒骤然向内一缩,仿佛在积蓄力量,随即猛地、如同决堤洪水般向外喷射出无数道细如牛毛、却漆黑如最深沉午夜、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的能量细丝!这些细丝绝非死物,它们如同拥有独立生命的黑色毒蛇藤蔓,在空中发出“嘶嘶”的破空之声,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急速交织、缠绕、勾连,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构成了一张铺天盖地、覆盖了整个旧楼内部每一寸空间的巨大黑色蛛网!
这张能量蛛网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粘稠怨毒气息,网上仿佛还挂着无数肉眼难辨的、由痛苦与诅咒凝结成的黑色露珠,散发出混合着尸体腐烂与硫磺燃烧的极致恶臭。更可怕的是,这张网蕴含着强大的禁锢之力与侵蚀之力,网线划过空气,连那惨白的月光似乎都被其切割、吸收,当头向向二娃笼罩下来,要将他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般彻底困死、消化!
然而,这仅仅是第一波危机!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道从孤坟方向延伸而来的、属于孟红的恐怖怨念“触手”,也已然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彻底探入了旧楼内部!它并非实体,没有具体的形态,却比任何实体攻击都更加凶险、更加防不胜防。这股凝聚了孟红死亡瞬间的极致恐惧、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刻骨铭心、化为厉鬼后日夜承受的疯狂煎熬,以及那“断子绝孙”、毁灭一切的执念精华,化作无形的、狂暴的精神海啸,瞬间席卷、充斥了旧楼内的每一寸空间,自然也将在其中的向二娃彻底淹没!
“张启——!!!”
一声凄厉到超越了人类听觉极限、怨毒到仿佛汇聚了地狱所有酷刑痛苦的鬼啸,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粗暴、毫无缓冲地炸响在向二娃的识海最深处!如同在他灵魂核心引爆了一枚炸弹!
这声鬼啸,其威力远超他之前遭遇过的任何一次精神冲击。它不再是简单的音波攻击,而是孟红所有负面情绪——恐惧、绝望、怨恨、疯狂、恶毒——高度浓缩后的毁灭性能量!它化作了亿万根烧得通红、淬着剧毒的钢针,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扎入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并且疯狂地搅动、穿刺,要将他的意识、记忆、理智乃至求生的本能,都彻底撕成碎片!
鬼啸连连,撼心神!
“呃啊——!”
向二娃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仿佛被一柄来自九幽的无形巨锤结结实实地砸中!眼前瞬间一黑,金芒乱闪,随即又被无数混乱、血腥、扭曲到极致的恐怖幻象所取代——那悬挂在冰冷横梁上、微微晃动、面色青紫的尸体;那枯井深处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冰冷;那湖畔别墅地板上,用暗红颜料勾勒的、未完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邪恶图案;记忆中父母那模糊不清、却充满了悲伤与期盼的面容;甚至仿佛看到了张家那位老妇人,在厉鬼索命时那极致惊恐、绝望的眼神……这些画面不再是简单的回忆或想象,它们如同拥有了生命和恶意,扭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伴随着无数恶毒的诅咒、绝望的哭泣、癫狂的狞笑,如同滔天巨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理智那摇摇欲坠的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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