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对张启的为人鄙夷不屑,对其参与谋害孟红的行为更感不齿,但“祸不及家人”这最基本的道义底线,在他心中依然存在。张启的母亲,或许有教子不严之过,或许享受着儿子带来的优渥生活,但她绝非直接参与罪恶之人!孟红此举,已完全堕入了偏执的邪恶,为了宣泄恨意,不惜殃及无辜!
更让向二娃感到心悸的是,这股疯狂复仇的背后,是否依旧有那只幕后黑手在暗中引导、推波助澜?利用孟红对张家的恨意,让她成为一柄更加锋利、更加不受控制的屠刀,既能满足她复仇的欲望,又能借她之手清除可能存在的隐患,甚至……可能在张家灭门之后,攫取某种他们需要的利益或东西?
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紧迫感,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沸腾!
这塌天的祸事,追根溯源,与他此刻占据的这具身体脱不开干系。张启是罪魁祸首,死有余辜,但其家人何至于要承受这灭顶之灾?更何况,若让孟红今夜得手,吞噬了生魂,其凶焰必然更炽,力量更强,届时再想制她,将难如登天!而那幕后黑手,也将更加隐匿于黑暗之中,难以追寻!
他原本的计划,是继续暗中调查“静心斋”、追查袖扣线索,稳扎稳打。但眼下,孟红的屠刀已经举起,并且给出了行刑的倒计时!他不能再按部就班了!时间,成了最奢侈也最残酷的东西!
他猛地从蒲团上站起,动作因为内心的激荡而显得有些急促,牵动了左臂未愈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但他浑然未觉。他的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宝剑,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光芒,看向泥道士:
“师父!情势危急,刻不容缓!”向二娃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孟红怨魂已彻底疯狂,行此灭门绝户之举。幕后之人藏形匿影,居心叵测。若我等依旧固守原策,步步为营,只怕待到水落石出之日,张家已是一片焦土,生灵涂炭!而那幕后黑手,亦可趁此机会,浑水摸鱼,甚至借孟红之手达成其不可告人之目的!”
“故此,弟子决意,摒弃前策,行速决之战!”
泥道士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如古潭,仿佛要洞穿他内心的每一个念头:“速战?如何速战?以你如今状态,直面那怨气滔天、凶戾更胜从前的厉鬼,胜算几何?即便侥幸惨胜,自身亦必元气大伤,届时那幕后黑手若黄雀在后,你又当如何自处?可有万全之策?”
向二娃迎上师父审视的目光,毫无怯懦,思路在巨大的压力下反而变得异常清晰、敏锐:
“师父明鉴,弟子所言速战,并非逞匹夫之勇,与她正面死斗,玉石俱焚!”他语速加快,条理分明地阐述自己的计划,
“孟红之核心执念,在于灭绝张家。其力量根基,一在于其尸骨所葬、怨气汇聚之乱葬岗孤坟;二在于那幕后黑手可能施加之邪术加持或引导。”
“我等若直扑张家,在她怨气最盛、杀意最浓之地与之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正中其下怀。”
“故,弟子以为,破局之关键,不在张家宅院,而在那城外乱葬岗之孤坟!”
他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一个大胆而险峻的计划迅速在脑海中完善:
“孟红既已发出死亡预告,今夜子时,其本体或绝大部分心神力量,必然被牵制于张家,务求一击必杀,以泄心头之恨,并震慑张家余人。此乃其执念所向,亦是其力量倾注之焦点。”
“趁此时机,那乱葬岗孤坟之守护,虽必有安排,但相较其本体亲临,必是相对最为薄弱之刻!”
“弟子恳请师父,携法器前往张家左近。无需与孟红正面搏杀,只需凭借阵法符箓,拖延其脚步,干扰其心神,护住张李氏性命无虞,尽可能延长其行凶时间,制造足够动静,牢牢吸引其注意力。”
“而弟子,则趁此千载难逢之机,再探乱葬岗,直捣其力量根源!以破煞锥之锋,辅以星辰之力,尝试毁其孤坟,破其怨气根基!若能寻得其所葬尸骨残骸,或可以《辰星耀世》功法配合定魂铃,强行净化、削弱其部分本源怨力!”
“此乃围魏救赵,釜底抽薪之策!”向二娃语气铿锵,带着背水一战的决然,“一旦孤坟被毁,怨气根源受损,孟红力量必然骤减,心神亦将遭受重创!届时,不仅张家今夜之危可解,我等更可趁其虚弱之际,或擒或问,逼出更多关于那幕后黑手之信息,扭转当前被动之局!”
这个计划,无疑兵行险着。泥道士需独面暴走厉鬼,虽有道法护身,亦风险莫测。而向二娃再探那邪阵笼罩、不知隐藏何等凶险的乱葬岗,更是九死一生。但纵观全局,这确实是目前僵局之下,唯一可能打破死局、阻止惨剧并推动调查前进的激进之法!
泥道士沉默着,目光落在向二娃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上,又扫过他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最后停留在那双充满了决绝与急智的眼睛里。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山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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