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刹那,梦境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向二娃(旁观者)能清晰地“看到”张启(梦中人)那猛然圆睁的、布满血丝的双眼,瞳孔中倒映着窗外都市冰冷的霓虹,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巨大恐惧、不甘、悔恨,甚至还有一丝诡异解脱的复杂眼神。
他能“听到”张启喉咙里发出的、被扼住的、不成调的“嗬嗬”声。
他能“感受到”那瞬间颈部传来的、骨头与韧带被强行拉扯、压迫的剧痛,以及迅速袭来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紧接着,是脚下的椅子被猛地踢倒的声音!
“哐当——!”
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巨响,在死寂的梦境中如同惊雷般炸开!
绳索高悬!
梁上尸成!
视角猛地切换到仰视。那具熟悉的、属于张启的身体,此刻如同失去所有牵线的木偶,悬挂在半空,微微地、令人心悸地晃动着。四肢无力地垂下,头部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脸色由最初的涨红迅速转为青紫,最终凝固成一种死寂的灰白。舌尖微微吐出,眼球暴突,定格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极致痛苦与狰狞。
那根粗实的尼龙绳,深深嵌入脖颈的皮肉之中,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淤痕。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具悬挂的尸体,在空气中做着微小的、钟摆般的晃动,投下扭曲摇曳的影子。
而就在这时,梦境的视角再次强行切换!不再是旁观,不再是张启的临死体验,而是……变成了那具悬挂着的尸体本身!
向二娃感觉自己就是那具冰冷的、逐渐僵硬的尸体!他能感受到生命一点点从这具躯壳中流逝的冰冷与虚无,感受到颈部那无法言喻的、持续的勒痛,感受到一种魂魄被强行禁锢在死亡现场的、无尽的怨怼与不甘!
不!我不是!我不是张启!我不是这具尸体!
他在梦魇中疯狂挣扎,试图摆脱这可怕的附身。
也就在这最极致的恐惧与抗拒中,梦境再次发生异变!
悬挂的尸体前方,那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红色怨气,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弥漫开来。怨气翻滚、凝聚,渐渐勾勒出那个他昨夜刚刚血战过的、令他刻骨铭心的身影——红衣孟红!
但此时的孟红,并非昨夜那般狂暴攻击的厉鬼形态。她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赤红的眼眸中,没有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只剩下一种沉淀了的、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恨意和……一丝诡异的、近乎怜悯的嘲讽。
她看着悬挂的尸体(也就是梦境中向二娃所依附的视角),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非人的、扭曲的弧度。
没有声音发出,但一道清晰无比、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意念,如同冰锥般刺入:
“看啊……这就是你的结局,张启。”
“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就能摆脱我,摆脱你造下的孽?”
“不……这仅仅是开始。”
“你的身体,会成为我的玩物。你的魂魄……将永世不得安宁!”
“而我……会看着你,在这具冰冷的皮囊里,一点点腐烂,一点点被新的‘住客’占据,挣扎,痛苦……直到永远……”
这恶毒的诅咒,配合着身为“悬挂尸体”的极致痛苦体验,以及孟红那冰冷嘲讽的眼神,形成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精神冲击!
“啊——!!!”
向二娃终于从梦魇的极致束缚中,爆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呐喊,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的全身,冰冷的触感让他剧烈地颤抖。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真的被人扼住了喉咙,濒临死亡。左臂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传来一阵刺痛,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了。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
熟悉的偏殿,斑驳的月光,身下坚硬的板床……是道观。他回来了,脱离了那个可怕的梦境。
但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了!
那争吵的狼藉,那冰冷的横梁,那粗糙的绳套,那踢倒椅子的巨响,那悬挂尸体的触感,那窒息死亡的痛苦,以及孟红那最后冰冷的诅咒……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用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自己的脖颈,那里光滑一片,并没有勒痕,但梦中那种被绳索紧紧束缚、窒息的感觉却依然清晰残留,让他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与眩晕。
这不是简单的噩梦。这太清晰,太有逻辑,太……像是某种记忆的回放,或者说,是残留在张启身体深处、被怨气和濒死体验强化了的死亡记忆碎片,在他魂魄受创、防御最薄弱的时候,被强行激活并投射到了他的梦境中!
张启……真的是自杀?
但不是从公司天台上,而是在公寓悬梁自杀,然后厉鬼操纵他的身体,从公司天台上跳下!
但为何那绝望中,透着如此浓烈的不甘与被逼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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