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呢,破晓前的寒雾还在城南贫民区弥漫着,到处都是潮湿和腐朽的味儿。
莱恩走路特别轻,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拉紧的弦上,紧张得很。他跟着达瑞斯走过几条歪歪扭扭又窄巴的小巷子。脚下啊,是碎石子和污水搅和在一起的烂泥地,墙角那儿堆着发了霉的木箱,还有没人管的死猫。
嘿,总算看到那座破破烂烂的诊所了。外墙的皮都掉了,门框也是歪的,写着“霍兰诊疗所”的木牌子晃晃悠悠,眼看就要掉下来了。地下室的入口在一扇满是锈迹的铁门后面,就跟通往地狱的入口似的。
莱恩一推开门,一股特别浓的药味就冲了出来,里面还夹杂着血腥味儿和那种肺烂了的腐臭味儿。昏黄的油灯下,病床上的女孩瘦得就剩皮包骨头了。她盖着薄毯子的身子随着呼吸轻轻动着,每喘一口气,就好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最后一口气似的。系统词条静悄悄地冒了出来:
【名字:莉娜·维恩】
【身份:肺腐症晚期患者(老百姓都管这叫“灰肺病”)】
【生命状况:就快不行了(大概还剩18个小时)】
【精神连接:和一个不知道是啥的血肉祭坛有那么一丁点儿微弱的共鸣】
【隐藏条目:灵魂已经被做了标记,72个小时一到就会自动剥离】
莱恩的眼神在她脸上停了一小会儿,接着慢悠悠地把头转向达瑞斯。
这个以前疯狂地献祭无辜新娘的家伙,现在正跪在地上,两只手不停地抖,眼睛里再也看不到邪教徒那种凶狠的样子了,只剩下深深的懊悔。
“她最后还记得啥?”莱恩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那种不容置疑的感觉特别明显。
达瑞斯的嘴唇直打哆嗦,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她说……梦到姐姐回来了。姐姐抱着她,还说‘别怕’……”
莱恩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
姐姐?
艾莉亚·霍兰——七天前被献祭的新娘,家里就她一个孩子,户口上写得明明白白的,爸妈早就不在了,哪来的姐姐呢?
不过他没有马上反驳,而是闭上眼睛,快速在记忆里翻找画面:就是那天他在教堂调查的时候看到的那幅家庭画像。那边框的颜色都褪掉了,笑容也模模糊糊的……在角落里呢,有张小肖像被特意挂在阴影里头。那上面是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姑娘,眼睛和眉毛看起来特别温柔,上面写着名字呢,叫艾莉亚·霍兰。
这可不是妹妹啊,是姐姐呢。
七年前,因为瘟疫,家里的大女儿就没了,她也叫艾莉亚。
莱恩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就像脑子里突然有一道闪电似的,一下子就啥都明白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那个什么“地母”啊,它才不管献祭的到底是谁呢!
它吃进去的可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纯洁新娘”这么个概念。只要能符合那个仪式的条件,名字啊、血脉啊、身份啊,这些都能被改得乱七八糟的。
其实啊,真正的悲剧不是什么邪神造成的,而是人心里最深的那种伤痛。有个当妈妈的,一个接一个地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可是她一直都在伤心,从来就没停止过。
她供奉的哪是什么神明啊,就是她自己心里的那份执念罢了。
“你献祭的可不是随便找的人。”莱恩慢慢地说话了,他的声音就像刀在安静的地方划过去一样,“你是按照‘艾莉亚’这个名字选的人……可是第一个叫艾莉亚的,都已经死了七年了。”
达瑞斯猛地一哆嗦,抬起头来看着莱恩,脸上全是惊恐的样子。
“你们教会啊,找错人了。”莱恩冷冷地笑着说,“或者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给谁帮忙呢。”他啥也不再多说了,一转身就朝着角落里的柜子走过去,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个装着微型逆命药剂的小瓶子。
那药剂里的液体啊,泛着一种很诡异的淡金色的光,就跟垂死的星星最后的那点光亮似的。
可他并没有给莉娜打针。
反而是把药剂轻轻地搁在了桌子上,眼睛朝着门外看过去。
没一会儿呢,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弯着腰的身影,是玛莎·霍兰,就是那个失去了两个女儿的妈妈。
她的眼睛看起来模模糊糊的,手指瘦得就像干柴一样,怀里还紧紧地搂着一件旧婚纱呢。
“玛莎夫人啊,”莱恩走上前去,说话的语气难得地变得很温柔,“我想让您做一件事儿。”
这个女人就只是呆呆地瞅着床上的女儿,嘴唇微微地动着说:“我一个女儿都没保住啊……现在又要失去第二个了吗?”
莱恩没有回答她,而是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带着她往地窖的深处走,又回到了那个还没有完全熄灭的血肉祭坛跟前。
地上还留着暗红色的纹路呢,符文都残缺不全了,不过还是能感觉到有一点点微弱的能量在波动。
他点着了三支白色的蜡烛,把它们摆成了三角形的样子,接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铃铛,按照莉娜那微弱的心跳的节奏,轻轻地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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