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倩的药杵刚敲到第三十七下,西街方向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像被捏住脖子的杀猪声,刺破了暮色里的药香。
“是张大户家!”李青扒着窗户往外看,手里的药碾子“哐当”掉在地上,“那方向就他家院墙最高,还有两尊石狮子!”
云逍抓起桃木剑往门外冲,刚到门槛就被苏倩拽住胳膊。女医师举着个黑陶罐子,罐口飘出缕缕白烟:“带着这个!糯米混合朱砂炒的,对付活尸比你的剑管用。”她又塞给李青个布包,“这是你要的痒痒粉,撒眼睛里能让活尸挠自己半炷香。”
李青接过来掂量掂量,突然笑出声:“苏医师你太懂我了!上次用这粉整蛊隔壁二柱子,他挠得满脸是血!”
“别贫!”云逍拽着她往西街跑,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噔噔”响,“张大户家有三进院,真被活尸冲进去,全家老小都得遭殃。”
远远就看见张府朱漆大门外围了圈攒动的黑影,十数具活尸正往门板上撞,“砰砰”声像打鼓,门板上的铜环被震得叮当乱响。最吓人的是它们颈后都贴着红符,红光透过腐烂的皮肤渗出来,把半边天都映得发暗。
“我的娘哎,这符比货郎那个还邪门!”李青往地上撒了把糯米朱砂粉,活尸踩上去果然“滋滋”冒烟,捂着脚后退时露出脸——有个竟是前几日埋在乱葬岗的流浪汉,半边脸都烂没了,眼眶里爬着白蛆。
云逍脚尖点着墙缝跃上屋顶,瓦片被踩得“咔嚓”响。他蹲在屋脊上眯眼一看,门楣正中央贴着张黄纸幡,三寸宽,一尺长,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号,边角还挂着七个小纸人,风一吹晃晃悠悠,活像一串吊死鬼。
“果然是引魂幡。”云逍咬碎指尖血抹在桃木剑上,剑身在暮色里亮起银线,“货郎的符术没这么阴毒,这幡引的不是生魂,是尸煞!”
他挥剑劈下去,引魂幡却突然化作只黑蝙蝠,“吱”地叫着往西北飞。云逍哪肯让它跑,足尖在瓦片上一点,像只追虫的燕子扑过去,剑刃划过一道银弧,将蝙蝠劈成两半。纸幡落地的瞬间,围门的活尸突然僵住,颈后的红符红光骤暗。
“成了?”李青刚要欢呼,就见活尸们突然齐刷刷转头,空洞的眼眶全看向屋顶的云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生锈的风箱在抽气。
“糟了,这幡是子幡!”云逍在屋顶大喊,“主幡还在别处!它们认住我的气息了!”
话音刚落,最前面那具穿绸缎马褂的活尸突然仰头,腐烂的手指指向云逍,其余活尸立刻跟着转身,像群被牵线的木偶,踩着同伴的肩膀往墙上爬。烂手烂脚扒在砖墙上,指甲缝里的泥垢簌簌往下掉,看得李青直捂嘴:“比苏医师药罐里的药渣还恶心!”
她掏出痒痒粉往墙上撒,活尸们刚摸到粉就开始疯狂挠脸,腐烂的脸皮被抓得一块块往下掉,露出森白的骨头。可就算挠得脑袋都快掉了,它们还是往上爬,颈后的红符又亮了起来。
“这符有问题!”云逍在屋顶跑酷似的避开抓来的烂手,“它们不怕疼!”
“怕这个!”苏倩不知何时提着药箱赶来,举着个铜喷壶往活尸身上喷液体,活尸被喷到的地方冒白烟,动作明显慢了半拍。“我调的腐骨水,专克尸煞!”她冲李青喊,“接住!”
喷壶在空中划出道弧线,李青跳起来接住,刚拧开盖子就被活尸抓住了胳膊。那活尸是个老妈子,半边头发掉光了,露着头皮上的窟窿,嘴里还叼着半片菜叶。李青吓得尖叫,手一抖把半壶腐骨水全泼在活尸脸上,只听“滋啦”一声,活尸的脸融成了烂泥,“咚”地倒在地上。
“原来你怕女生叫啊!”李青抹着冷汗笑,突然被云逍从屋顶扔下来的桃木剑鞘砸中脑袋,“哎哟!”
“别玩了!找主幡!”云逍的声音带着喘息,他正被三具活尸围在房檐角,剑刃砍在活尸身上像砍木头,“苏医师,尸煞怕什么?”
“怕阳气盛的东西!”苏倩一边往活尸堆里扔艾草捆,一边喊,“正午的太阳!还有……处子血!”
李青突然捂住脸:“我还是……”
“我知道!”云逍突然拽下腰间的玉佩,那是块暖玉,被他揣了三年,阳气足得很。他将玉佩往最近的活尸额头上按,活尸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缩回手,颈后的红符“啪”地碎了。
“管用!”云逍眼睛一亮,突然朝李青喊,“你爹不是打铁的吗?你家的铁砧子呢?”
“在铺子后院!锈得都长蘑菇了!”李青一边踢开抓来的烂手一边喊,“你要那玩意儿干嘛?炖着吃啊?”
“比你的痒痒粉管用!”云逍一剑挑飞具活尸,从屋顶跳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下,“快去搬!越老的铁砧子阳气越重!”
李青刚跑没两步又被喊住,云逍指着张大户家紧闭的侧门:“先去叫人开门!别让他们在里面等死!”
侧门“吱呀”开了道缝,张大户的小儿子探出头,脸白得像张纸:“我爹……我爹被吓得瘫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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