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拿起桃木剑，剑身映出窗外的阴云：“有声音，正好，我们就是来听个清楚的。”
三人往镇东头走，老周在前面带路，一路絮叨着苏莲的旧事。说她是外地来的，跟着一个卖绣品的货郎来到青溪镇，货郎没多久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说她总在夜里绣活，窗台上总摆着一盆茉莉，花开的时候，满街都香；说她绣的嫁衣，曾被知府千金看中，却因为这事丢了性命……
越靠近锦绣坊旧址，空气就越冷，明明是夏天，却像浸在水里似的。旧址周围已经围起了半人高的篱笆，上面爬满了牵牛花，紫色的花瓣在阴天下看着有些发暗。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只有一间房的框架还立着，梁上的黑手印在阴光下格外清晰。
“就在那墙角。”老周指着西墙根，那里的杂草被踩倒了一片，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云逍走上前，用桃木剑拨开杂草，果然看见墙缝里塞着个小小的布包，布是暗红色的，边缘已经焦脆，上面绣着的蝴蝶只剩下半只翅膀，翅膀上的三道泪痕纹路依稀可见。他刚要伸手去拿，布包突然自己动了下，里面传出细微的“咔嚓”声，像是针在扎布。
“小心！”苏倩喊道，已经取出了金针。
布包突然炸开，无数根红线从里面窜出来，像毒蛇般朝着三人缠来，线端闪着寒光，竟都是细小的绣花针！云逍挥剑斩断红线，却见那些断针落地后立刻又组合起来，重新化作线团，朝着墙缝钻去——那里竟露出个小小的黑洞，里面隐约能看见一点珠光。
“是东珠在吸引它！”云逍恍然大悟，“苏莲当年把珠子藏起来，怨气附在针上，变成线妖，就是想等真相大白的一天！”
苏倩已经掏出个小小的锦盒，打开后里面铺着软绒：“把珠子取出来，放在这里面，怨气自会消散。”
云逍点头，桃木剑挑起布包剩下的残骸，里面的三颗乌珠滚落出来，果然是东珠，只是表面蒙着层黑气。他小心翼翼地将珠子放进锦盒，刚盖好盖子，那些红线就突然失去了力气，软塌塌地落在地上，渐渐化作飞灰。
风从破窗里吹进来，带着股淡淡的茉莉香，像是有人在轻轻叹息。老周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这……这就结束了？”
云逍看着锦盒：“真相大白，怨气自然散了。”他转头看向苏倩，“这些珠子，该交给刘老栓，让他给苏莲立个牌位，也算……还她一个清白。”
苏倩点头，指尖轻轻拂过锦盒：“或许，她等的不是道歉，只是有人相信她没偷东西。”
夕阳透过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周突然指着墙角，声音发颤：“你们看！”
只见墙缝里，不知何时多了片干枯的茉莉花瓣，像是从当年那盆花上掉下来的，在风里轻轻晃动，仿佛在无声地道谢。云逍看着那片花瓣，忽然觉得，有些执念，其实只是想被看见、被相信而已，就像苏莲攥在手里的那根绣花针，针尖对着的方向，或许从来都不是复仇，而是真相。
老周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摇着他那把缺角的竹扇，扇面上的“说书”二字，在夕阳下竟像是沾了点暖意。云逍知道，青溪镇的故事，还远没结束，但至少此刻，有个尘封的真相，终于在阳光下露出了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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