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卫的诏狱。
这里没有窗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血污和潮湿泥土混合的怪味,闻着就让人胸口发闷。
昏暗的火把在墙壁上跳动,将一道道人影拉得又长又扭曲,像是地狱里的鬼魅。
“我说!我都说!别让他过来!求求你别让他过来了!”
一个代号“幽魂”的顶级刺客,此刻正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涕泗横流,裤裆里湿了一大片。
他身上没有太多伤口,但他的精神,已经被彻底碾碎了。
在他的对面,贾诩正坐在一张木椅上,手里慢悠悠地擦拭着一枚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刻着一个女人名字的银色吊坠。
他没有用任何酷刑。
他只是用他那沙哑平淡的嗓音,对着这个刺客,详细地描述了吊坠上那个女人,在华夏国境内会被如何追捕,会被卖到什么样的矿洞,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
他描述得是那么平静,那么细致,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种直击人心最柔软、最恐惧之处的手段,比任何刀子都更加伤人。
一个玄衣卫的成员快步上前,将一卷写满了字的羊皮纸恭敬地呈上。
“大人,都招了。”
贾诩点了点头,甚至没有看地上那个崩溃的刺客一眼,转身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牢房。
……
城主府,议事大殿。
李战的面前,摆放着一份厚厚的,墨迹未干的名单。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色越来越冷。
名单上,详细记录了“暗影之手”在夏国境内所有的据点、人员、联络方式,甚至精确到了他们每天在哪个酒馆接头,用什么样的切口。
【卧槽!这效率,简直是开了挂的KPI考核啊!专业团队就是不一样!】
李战的内心在惊叹,但当他的目光落到名单的后半部分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上面,赫然出现了几个他不久前才亲自提拔起来的,负责管理城防和物资的官员名字!
后面的备注写得清清楚楚:某年某月某日,收受光辉帝国密探黄金三百两,提供城防换防时间表。
李战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羊皮纸的边缘。
他又翻了一页。
又一个熟悉的名字!是他亲自任命的,负责新城规划的文书官!
备注:长期向“暗影之手”泄露夏国各项新政的细节和财政状况。
【王八蛋!】
【老子这么信任你们!给你们官做,给你们权力,让你们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你们转过头就把老子卖了?!】
一股被背叛的怒火,从李战的心底直冲脑门!
他猛地抬起头,胸膛剧烈起伏,那股属于军人的铁血煞气,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砰!
他一拳狠狠砸在了身前的实木桌案上!
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吃里扒外的东西!该杀!”
李战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贾诩,此时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主公。”
他的声音沙哑而平淡,却带着一股让人骨头发寒的血腥味。
“野草,是除不尽的。”
“春风一吹,便会再生。”
“唯有连根烧毁,将这片土地都烧成焦土,才能换来几年的清净。”
贾诩说着,对着李战,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他的头几乎要碰到地面。
“恳请主公,授权玄衣卫……”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极重。
“在今夜,进行一次……‘大扫除’。”
“大扫除”三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空气都凝固了。
李战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文士。
他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看到了绝对的忠诚,和绝对的冷酷。
这是他手中最锋利,也最阴暗的一把刀!
对付黑暗里的臭虫,就需要这样的一把刀!
李战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命令。
“准!”
“一个不留!”
贾诩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拜得更深了。
“臣,领命。”
当他再直起身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是夜。
月亮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狂风呼啸,吹得城中的旗帜猎猎作响,像鬼魂在哭嚎。
黄金城,宵禁。
街道上空无一人。
数百名身着黑色夜行衣,脸上带着冰冷面具的玄衣卫,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无声无息地从诏狱中倾巢而出。
他们没有骑马,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响动。
他们奔跑在屋顶上,穿梭在小巷里,像一群融入了黑夜的幽灵。
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份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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