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内的喧嚣比预想中更热烈。
第二座工坊喊到二十万两时,乌元突然从地上弹起来,脖颈青筋像蚯蚓般爬满,举着木牌吼得嗓子发哑:三千万两!
买北方四郡建造权!
惊堂木悬在半空,沈万三的手顿了顿。
他抬头看向二楼雅座,嬴轩正垂眸转动腰间玉坠——那是默许的暗号。北方四郡因灾损毁的官道、粮仓、民宅共计三百七十二处,沈万三清了清嗓子,此工坊产出的水泥专供四郡重建,竞拍者需与治粟内史署签订三年供料契约。
乌元的木牌砸在桌上,他额角的汗珠子顺着下颌线滴进衣领,手指却死死攥住契约文书:乌氏商队愿以族中矿山作押!他抬眼时,眼底的灼热几乎要烧穿宣纸——自去年黄河决堤,北方四郡的重建工程就像块肥肉,被各商社盯着,可谁都不愿先啃下这赔钱的骨头。
直到嬴轩提出水泥换重建配额,他才突然明白:那些被冲垮的城墙、淤塞的河道,哪是烂摊子?
分明是大秦最金贵的地契!
嬴轩倚着栏杆,指尖摩挲过袖口被李斯冷光擦过的位置。
楼下乌元的疯狂在他意料之中——这个靠贩卖皮毛起家的老狐狸,最擅长把风险变成筹码。此人野心不小,他侧头对嬴政道,儿臣打算拨三十名匠师随他去北方,顺便...查查乌氏商队在匈奴那边的盐铁生意。
嬴政的目光扫过乌元因激动而泛红的耳尖,咳嗽两声:你心里有数便好。他话音未落,内史腾抱着算盘踉跄冲进来,算珠哗啦啦撒了半地。陛下!
太子!老臣的官帽歪在脑后,脸上还沾着墨渍,总...总共三亿两千七百万钱!他手指抖得连算盘都捡不稳,弯腰时竟摔了个屁股墩,惊得雅座外的侍从们想扶又不敢扶。
嬴政盯着地上的算珠,突然低低笑出声。
他伸手扶内史腾,指节还在发颤:当年朕修驰道,国库掏光了也只凑出八百万。老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眼底的光却亮得刺人,难为你了,老腾。
内史腾被搀起来,官服后襟沾着灰,却笑得比娶亲那天还欢实:臣这把老骨头算什么?
能看着国库填满,就是摔断腿也值!他搓着双手转向嬴轩,太子殿下,那造纸坊的批文...?
明早送到你案头。嬴轩应得干脆。
他望着楼下逐渐散去的商队,眼底的冷静里浮起几分灼热——水泥拍卖只是引子,真正的棋在造纸坊。
自他推行学在民间后,竹简太贵,绢帛太奢,百姓识字的成本降不下来,这才是大秦文脉的死结。
而吕泽的造纸术改良了三个月,昨日刚送来新样:轻薄、柔韧,还带着竹浆的清香。
轩儿?嬴政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老人正盯着他袖中露出的半卷纸样,你这两日总往羽轩阁跑,连早朝都免了,可是在捣鼓什么?
嬴轩心里一紧,面上却笑得轻松:儿臣在试新方子。他想起昨日在市集见到的——那是蜀地运来的甘蔗汁,甜得发腻,却能熬成结晶。
老医者说这东西能入药,可他尝过之后突然想到:若能把甘蔗熬成糖霜,既能充作军粮,又能让百姓过年时多盘甜果子。
是夜,羽轩阁的偏殿飘着焦糊味。
老医者举着铜勺直摇头:太子,这柘浆熬干了就是黑渣,您非要...
再添把火。嬴轩挽着袖子,守在土灶前。
他盯着锅中翻涌的褐色浆汁,想起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的唐代糖霜图谱——温度、火候、搅拌的手法,每一步都要精准。
铜勺刮过锅底时,突然有细碎的晶体粘在勺沿,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成了?老医者凑近细看,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这...这是糖?
还没。嬴轩用指尖蘸了点,舌尖刚碰到就眯起眼——甜中带着微焦的苦,像极了前世第一次做焦糖失败的味道。
他正想再调火候,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您慢着!
门被推开,嬴政扶着门框站在月光里,玄色衮服上还沾着晨露。
他盯着灶上的铜锅,又看看嬴轩沾着糖渣的手,气极反笑:好你个太子!
朕还当你在研究什么救国良策,合着是躲这儿熬糖水?
嬴轩刚要解释,嬴政却突然伸手蘸了点糖汁。
老人的手指在唇边顿了顿,终究还是舔了舔——他的眉毛渐渐松开,眼底的愠色化作一丝困惑:甜是甜,可这东西...能当饭吃?
嬴轩望着锅中逐渐凝固的暗红晶体,突然笑了,等儿臣再试几次,保证让它比粟米还金贵。
晨光穿透窗纸时,嬴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殿外。
老医者收拾着灶台上的铜盆,突然压低声音:太子,陛下走时往袖中塞了块糖渣...
嬴轩望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案——一下,两下,三下。
他知道,等太阳升起,整个咸阳都会知道太子在炼糖;而等糖霜真正成了,他要让整个大秦都尝到...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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