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五:……(后半部分被大片深褐色、如同干涸血迹的污渍彻底覆盖,无法辨认。)
李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片覆盖了关键信息的污渍上。
又是这样!如同星光影城的规则七,如同补课日里被掩盖的线索!这潭镇的规则,从一开始就蒙上了不祥的血色阴影。
指尖的灼痛感在阅读规则时并未加剧,反而有了一丝微妙的指向性变化。当他目光扫过“水神娘娘”、“水中倒影”、“青石板路”等字眼时,麻痒感似乎更清晰了些,如同黑暗中无形的指针在轻微摆动。
“骨血铺就……”
李皖低头看向脚下湿滑、覆盖着厚厚苔藓的石板路,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那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似乎更清晰了一点。
他用脚尖轻轻拨开一小片苔藓,露出的石板缝隙里,是一种深褐近黑的色泽,与周围石板的青灰色截然不同。
他立刻移开脚,苔藓重新覆盖上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异感】指尖的麻痒却微微跳动了一下,指向地面,又迅速恢复。
这路,有问题。
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似乎又压低了几分。根据规则一,日落之后将极度危险。他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沿着湿滑的石板路小心前行,【异感】如同无形的雷达,警惕地扫描着四周。
房屋大多门窗紧闭,偶尔能看到窗棂后一闪而过的、窥探的阴影,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与警惕。整个镇子像一座巨大的坟墓,而他这个闯入者,是唯一的活物。
终于,在一条相对宽阔些的主街(如果这狭窄得仅容两人并行的巷子也能称为主街的话)尽头,他看到了一栋两层高的木楼。
楼体歪斜得厉害,仿佛随时会倒塌,腐朽的木头上刷着早已剥落的红漆。一块同样腐朽的木质招牌斜斜地挂在门楣上,上面用模糊不清的墨迹写着两个字——“客来”。
这应该就是旅馆了。
李皖走到门前。门板厚重,布满虫蛀的孔洞,门环是两个锈迹斑斑的铜环。他注意到门框旁边同样嵌着一块稍小的黑色石板:
《客来栈入住规约》
规则一:戌时(19:00)闭门落锁,卯时(5:00)开门迎客。闭门期间,无论门外有何声响,不得开门,不得窥视,不得应答。
规则二:入住房号由掌柜指定,不得自行挑选,不得更换。
规则三:房内铜镜,只可正衣冠,不可久视,入夜后需以红布覆盖。
规则四:若夜半闻楼梯脚步声,且停留于你门前,屏息静待,脚步声自会离去。若闻敲门声……(字迹在此变得模糊扭曲,如同被水浸过,无法辨认后续)
规则五:天明离店,结算房资。本店只收……(同样被污渍覆盖)
又是被污损的规则!关键信息被刻意抹去!
李皖心头沉甸甸的。他抬头看了看愈发昏暗的天色,不再犹豫,抬手敲响了那对锈蚀的铜环。
“笃……笃笃……”
敲门声在死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惊扰了沉睡的亡灵。
门内沉寂了片刻。
“吱呀——”
令人牙酸的、仿佛腐朽了百年的摩擦声响起。厚重的木门被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张脸出现在门缝的阴影里。
那是一个干瘦得像枯树枝般的老头,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几乎看不到眼白,如同两颗蒙尘的玻璃球。
他穿着一件同样油腻发亮的靛蓝色褂子,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陈年木头、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劣质烟草混合着草药的味道。
他上下打量着李皖,眼神冷漠,没有任何欢迎的意思,只有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木的警惕。
“住店?”
老头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木头。
“是。”
李皖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老头没再说话,只是把门缝开大了一点,侧过身,示意他进去。
李皖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和阴冷气息扑面而来。门内是一个光线极其昏暗的厅堂,只有柜台上一盏油豆大小的油灯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芒,勉强照亮巴掌大的地方。
厅堂里摆着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桌椅,角落里堆着杂物,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使用了。
“牌子。”
老头走到柜台后,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木盒,里面是几块用麻绳穿着的、刻着数字的粗糙木牌。他枯瘦的手指在木牌上拨弄着,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李皖注意到,在油灯昏黄的光晕边缘,柜台旁边那面墙壁的阴影里,似乎……供奉着什么。
那是一个小小的、黑漆漆的神龛。神龛里隐约可见一尊尺许高的塑像,但光线太暗,又被一层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覆盖,完全看不清形貌。
神龛前没有香炉供品,只有一小滩早已干涸发黑的、类似烛泪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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